黑衣人冷冷一笑:“我只能说,你们到今天还没死算你们命大,但是,明天的事,恐怕你们已经无力应付了!有个人跟我说,抱着猫戏老鼠的心态来对付敌人,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越是看着美丽的事物在自己的精心策划下一点点破损,越会带给自己前所未有的畅快!哈哈,如今我算是真正明白了!”他大笑着站起身来,脚步一错就要往外走。
黛玉轻笑道:“怎么阁下这样行色匆匆呢?是怕那三位王爷发现你呢,还是怕天亮之后你的鬼躯将会无所遁形?”把烹好的茶端上桌子,轻柔而舒缓地滤茶、斟茶。
黑衣人忽然又坐下了,伸手去端面前的一盅色泽莹黄的茶汤。
黛玉却在他的手触摸到茶盅的前一刻把茶盅擎在手里,把那种飘着淡淡幽香的茶倾进了茶船中,微笑道:“第一遍茶谓之涤尘,是不能喝的,”把茶盅放下,又重新斟至七分满,素手一伸,“请用茶。”转过去又为龙天逸如法炮制,并且递过去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起身退开,取了一张瑶琴,笑容清浅而明丽,“林黛玉别无所长,试为贵客弹奏一曲。”纤手一划,一串美妙若天籁般的音符应手而出。
黑衣人唇畔的肌肉微微一扯,显然脸色有些改变,虽然他来这里之前做了周密部署,一个时辰之内不会有人接近这里,但是琴音一起,势必会把原本不能来的人都引来。
龙天逸淡然开口:“兄台方才说此来是抱着猫戏老鼠之心,不知谁是猫,何人又是老鼠呢?”
黑衣人长身而起,冷冷说道:“别以为你们这样拖延时间,会招来救兵!老实跟你们说,本人既然敢来,便不怕这里是龙潭虎穴,还是酆都鬼域!”
黛玉低声道:“龙哥哥后退十步!”
龙天逸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照办。
黛玉十指灵动,一曲铿锵有力的将军令奏了出来,以其特有的清亮而美丽的嗓音吟诵道:“孤身闯敌营,都道是浑身是胆大英雄,也须那通天彻地真本领!旌旗摇动,十面埋伏,合围垓下,霸王亦穷途。更何况,跳梁小丑,左支右绌!”
龙天逸忍不住放声长笑,声震屋瓦。
黑衣人脸上的黑巾不住抖动,立掌如刀向着黛玉劈去。
龙天逸神色一变,却没有想到此人竟然这样无耻,居然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动手,肩膀一晃便要过去给黛玉解围。
谁知黛玉竟向他微微一笑,神色淡然宁定,朱唇又启:“万里黔中一漏天,屋居终日似乘船。及至重阳天也霁,催醉,鬼门关外蜀江前。莫笑老翁犹气岸,君看,几人黄菊上华颠?戏马台南追两谢,驰射,风流犹拍古人肩。”
龙天逸手中兀自擎着一只茶盅,听黛玉吟到“驰射”之时,茶盅脱手笔直的向着那黑衣人左面的肩井穴射去。
那黑衣人的掌锋眼看要落在黛玉头上,不知如何却生出黛玉远在万里之遥的感觉,那原本绝不会落空的一掌竟然真的劈在了空处。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肩井穴上一痛,左臂已经不好使了。
黛玉双手在琴弦上一按,琴声戛然而止,亭亭站起,衣袂被风吹起,飘飘然宛若仙子临凡,伸手唤过龙天逸,甜甜一笑:“我们走吧,让这位画虎不成反类犬吧!”
龙天逸早已看出先前黛玉叫他移动几样东西,又提来火炉,已经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布下了一个迷幻阵。而这黑衣人显然并不懂阵法,便是折腾上三天三夜,也休想脱困。这三天三夜够他们做很多事了!会心的笑着,伸手拉住了黛玉盈盈不足一握的纤腰,问道:“若是王府里有人出面阻拦,还望你给为夫一个表现的机会!”
黛玉噗嗤一笑:“王府里没人会知道的,这个阵法是家师百试百灵的法宝,别以为咱们刚才闹出来多么大的动静,其实一丝声音也传不出去呢!”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却几乎把那黑衣人气个半死,无奈用尽一切办法仍旧无法脱困,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一对璧人穿窗而出,转瞬消失不见。
休息了一天之后,龙天逸再次带着黛玉赶往他们前一次无功而返的小谷,笑道:“这次就看你的了。说真的,我倒真有立刻去拜见你那位学究天人的师父的冲动呢!短短十几天竟然调教出来你这么一位阵法高手,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黛玉笑道:“这就是学无止境!以前我看到你摆阵,还曾经惊为天人呢!”一面说笑,一面告诉龙天逸如何排摆大阵。
龙天逸一一牢记,又道:“外面的事已经安排妥当了,我只希望你在面对薛宝钗时不要手软,如今她也该恶贯满盈了。”
黛玉俏皮地眨了眨眼:“你当我还是以前那个无知少女么?放心吧,我明白,纵虎归山只是令它再多伤人命,我不会手软的!事到现在,我只担心另一件事。”
龙天逸神色有些黯淡:“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唉,我自己犯下的错误,自然还是应该让我来纠正。你心里有合适的人选么?”
黛玉笑道:“我知道你想到了水溶,但是他绝不合适。不过,他必定会找到一个最为合适的人选。我想经过了这场教训,他不会看走眼的。”
龙天逸长出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这世事的变化还真叫人不寒而栗!”
黛玉打趣道:“莫非你有了遁世之心?我儿子可不要一个和尚做爹!”
两人说说笑笑,终于再次来到那个充满神秘感的小谷。
黛玉先命龙天逸砍了一些荆条过来,在树林间布置了一个小小的五行阵,自己坐在阵中,笑道:“这回你可放心干事去了,我在这里万无一失,纵然有人能闯进阵来,也要先领教一番我使毒的本领!嗯,出去之后咱两个还要好好比较比较,看看是你的医术高还是我的毒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