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剑领命而去,自始至终没有看黛玉一眼。黛玉也不以为意。只是问道:“婶婶,为什么那十几个人被大哥扔到外面就再也进不来了?”
方婶婶微笑道:“乾南,坤北,离东,坎西,兑东南,震东北,巽西南,艮西北,——这是八卦方位。乾、兑属金;震、巽为木;坤、艮指土;离主火;坎为水。乾、兑(金)生坎(水),坎(水)生震、巽(木),震、巽(木)生离(火),离(火)生坤、艮(土),坤、艮(土)生乾、兑(金),——这是八卦生克。这些是布阵的基本要诀,咱们这花海木屋总是有千军万马也不见得能冲得进来……”
黛玉脑中有一道灵光闪过,只是逝去的太快,没能及时捕捉,不过对此却起了浓厚的兴趣,又知道方婶婶有意传授,便侧耳细听。
方婶婶叹了口气,道:“孩子,婶婶知道这些讲起来甚是枯燥无味,可是学会了之后未尝不是防身利器。”
黛玉一凛:自己屡历奇险,每一次都是束手待毙,今天有这么好的机会,真是不能错过!于是笑道:“黛玉必定尽心尽力去学!昔日我曾见过一位只是对此稍有涉猎的人,借着阵法摆脱困境,心中着实景慕,今日既有此机会,自然不肯放过,只是资质愚鲁,还请婶婶耐心教导。”
方婶婶慈爱的点头:“好孩子,你有这向学的心就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肯用功,总有学成的那一天。”
黛玉正式拜方婶婶为师,这方知道,她胸中所学包罗万象,实在是一位隐世的奇人。
此后一连四天方婶婶尽是教她一些有关八卦的东西,基本的原理都叫她熟练记忆,然后简单的传授了几个阵势。到第六天一早,方婶婶道:“先天八卦,文王八卦、伏羲八卦,这些你都记熟了,不过其中的精微之处还要好好体会。从今天开始大娘传授你医理,凡是医术高明的人必定也会用毒,为师不是要你以后用毒术害人,是要你用医术来救人,必要的时候用毒来防身,你可记住了?”
黛玉向来过目不忘,方婶婶所传授的那几十种阵法已经熟记于心,道:“孩儿记住了。”
方婶婶满意地点了点头,捧出厚厚一叠书,轻轻放在桌上,手掌缓缓抚摸,脸上柔情无限,柔声道:“这些书有的是为师从小读熟了的,有一些是我眼睛好的时候自己写的,你拿去好好读一读。唉,这些本非一日之功,只是……”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边走边说:“你从厚往薄看,厚的多是入门的基本功,薄的讲的都是运用以及疑难杂症的救治之法。”走到院中在一丛花里坐下,就此一动不动。黛玉只能看到她的背影,这背影也似满是心事。
黛玉捧起一本最厚的书一页页读了起来。这些书引领着她买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她这方知道,为何龙哥哥面对危机总能举重若轻。自己只有变强才不至于成为他的负累,甚至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不消一个时辰已将一本一寸厚的大书看完,合书默想一遍,书里内容仿佛已刻在脑海中,她不觉又惊又喜,换了一本书又开始埋头苦读。
方婶婶静静坐在花丛中,听着背后屋中沙沙的翻书声,嘴角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不久这笑容就被担忧所代替,喃喃低语道:“剑儿为何还不回来?”忽然耳朵一动,将头侧向西面,神色一凛,变得凝重起来:来的会是什么人?
“喂!你放开我!”一个年轻女子的呼声很快清清楚楚传来。
方婶婶立刻站直了身子。
黛玉却如若不闻,只是埋头苦读。
那女子的呼声渐渐穿过了树林,依稀还能听到男子低声的呼喝。
方婶婶面露喜色,慢慢从花丛中走了出来。
那一男一女很快穿过树丛,来到花间小道。
方婶婶满含疑惑地问道:“剑儿,你这是?”
来的正是墨剑,墨剑见到母亲立刻松开了那女子的手臂,低声道:“孩儿给妹子带了一个人来,或许娘亲也想见一见她。”
旁边那女子一边揉着胳膊,一边四处打量,忽然叫道:“郡主!”声音里充满了惊喜之情,向着木屋跑了过去。
方婶婶脸露微笑,问道:“这大约就是青璇了吧?”
墨剑笑道:“正是。孩儿从京里回来,特地把她带了来。”说着伸手搀住母亲,向木屋走去。
青璇已经把黛玉丛书中拉了出来,絮絮述说别来之情。
黛玉有点心不在焉,眼神片刻不离摊开的书。
青璇说了一阵,突然住了口,问道:“郡主,你这是在干什么?”
方婶婶对黛玉的反应很满意,含笑道:“你郡主正在读书啊。”
青璇闻言转过身来,突然跪下了,叫道:“多谢大娘救了我们郡主!”
方婶婶示意墨剑将她扶起来,旋即问道:“你是从九王爷那里来的吧?郡主不见了,他们有什么反应?”
青璇站起身来,慢慢说道:“自然是到处找郡主了,皇上还派了三千人马过来协助呢……”转头去看黛玉,黛玉仍旧沉醉在书中,对身周的一切不闻不问,又低声道,“信王府彻底完了。假王妃如今已经被打进了天牢。”
方婶婶道:“既然你来了,往后照顾黛玉的事就交给你了,”又问墨剑,“我吩咐你办的事怎样了?”
墨剑扶着母亲坐下,伸手合上黛玉的书,道:“妹子,此事与你有关,你还是听一听的好。”
黛玉吃了一惊,抬起头来,茫然问道:“你说什么?啊,青璇?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青璇一脸苦笑,低声道:“我的郡主啊,人家早就来了,还跟你说了半天话,可是你一心读书,哪里看得到我啊!”
黛玉笑着拉她在身边坐下,一面解释:“好青璇,你别生气,我读书有点入迷了。”墨剑定然不知道青璇如今摇摆不定的态度,否则便不会带她来了,倒要先把这丫头稳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