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徵弦稳定了下激烈的心绪,声音略微沙哑地说道:
“安逸王,有话请讲。”
唐素一指那鼓,朗声说道:
“皇上,臣闻鼓乐心神澎湃,欲回献一曲一舞,请皇上恩准。”
心神澎湃?姑娘,貌似全场心神最不澎湃的人,就是你吧?!
唐徵弦皱眉,司空锦在霓裳舞后献上鼓舞明显是来拆台的,如果不能赢上一局,那大夏国今天就丢脸丢大了。可是,唐素的提议让他更不放心,从小到大,他压根从未见识过唐素有什么才能,让她献艺?献丑呢吧?
皇帝这厢的担忧唐素看得一清二楚,她也不多说什么,越过小榻,跨步来到大鼓前,要过鼓槌,左三圈右三圈原地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双手朝天类似触电一样全身抖抖,一套装神弄鬼忽悠外行人操过电一样做完后,唐素“啪……”地朝着鼓面敲起来。
唐素知道,敲鼓最重要的并不是胳膊,而是腰,唐素摆腰扭臀加上这个身体具备的大力,像模像样地敲起了欢快的“赛马”。
谁说响鼓要重锤,她偏要让浑厚的鼓声配上轻松的音乐。左手敲着鼓面,右手敲着鼓沿,唐素干脆有力却不带一点肃杀,连连的敲打中倒是流露出一种欢快活泼的趣味,将一首人人皆知的赛马名曲演绎得别有意境。
最后连着三下模仿马鸣的鼓声落下,长乐殿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刚刚被磅礴的鼓声摧残了的人犹如卸下了心头的大包袱,只觉得全身上下就是舒服舒爽舒泰,跟明星们那些万千热情粉丝一样向唐素使劲拍手掌叫好,恨不能凑上去亲一口。
一时间,姑墨来的使节大感没脸,鼓舞的舞者灰溜溜地回到了姑墨的使节团,但是使节团团长司空锦仍然神色如常,和其他人一样抚掌称赞唐素。
“久闻安逸王爷才智无双,名满天下,竟不知王爷于乐之一道上的造诣更是登峰造极,在下惭愧,惭愧。”
面对彬彬有礼,夸人夸得这么好听的大帅哥,唐素表面上谦虚的还礼,心里早就了开了花。
脑海中的小唐素拍拍她的脸:你丫的确定人家口中那个才智无双、名满天下、登峰造极的家伙是你?
大唐素背后伸出一只手拍飞她:去死,姑娘我色艺双绝关你毛事?!
小唐素含泪飞走,于天际大喊:我还会再回来的!
这下唐徵弦彻底放下心,已经扳回面子,他便让唐素回席。唐素一拱手,轻声提醒:
“皇上,臣还有一舞献上。”
既然是争光的事,当然是多多益善,唐徵弦大手一挥,准了。
唐素要过一把剑,径直走到霍西夜面前,俯身在他耳边说道:
“西夜,帮个忙,就照你平时练枪一样舞上一段剑行吗?”
在这么多人面前出席宴会已经让霍西夜坐立难安,唐素的建议无疑是火上浇油,他开口想拒绝,却听唐素又说道:
“你别担心,我给你配乐。只有你的剑舞才配的上我的鼓乐,咱们夫妻同心,绝对震撼,嘿嘿,我可是沾了你的光啦。”
霍西夜微微侧头,入眼的是唐素笑弯了的眉,一颗心立刻丢盔弃甲。二话不说,伸手接过了剑。
唐素走到鼓架前,取过鼓槌,“咚,咚咚,咚咚咚……”一曲华丽的《十面埋伏》倾泻而出。
霍西夜举剑,静势凝清光,去势如雷霆,游动若矫龙,挥舞如射日,皎皎然银河落几天,弘弘然四座沉寂。
鼓曲妙,剑舞宏,偌大的长乐殿中,红衣女子挥手传千古,黑衣男子一剑动四方,天地间所有人都如潮水退去,满堂华灯中,恍然只剩这一对且击且舞,光与影只为她和他而存在。
史官、录事官瞠目结舌看着殿上男女,只觉手中笔重千斤,再无力提起,胸中枯寂,无一语可形容眼前这一幕。
“咚……”唐素落下最后一个音,“当啷……”霍西夜寒剑入鞘,相视而笑,在彼此眼中找到自己的倒影。
霍西夜站到唐素身边,主动的、毫不犹豫的、无比坚定地执起唐素的手。他想,他这一辈子都会记得今天这一场剑舞,记得她给他的勇气,记得他在她眼里找到的归宿,他这一生,全部的全部,只为了她眼里有他一个影子。
唐素也握紧霍西夜的手,却不是与他同样的情愫。她和霍西夜手牵手走到司空锦面前,示意霍西夜拔剑。
剑的寒光一出,场面立即紧张起来,姑墨的使节不顾礼数,聚在司空锦身后。
司空锦面上一点慌乱神色也无,一双星眸里含笑点点,有礼地问:
“不知道安逸王这是?”
他的镇定、冷静、聪明、审时度势让唐素无比佩服,屈指在剑锋上轻叩,朗声而道: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司空锦脱口而出:
“好诗!”
唐素失望地低下头,却又强装欣喜地抬头,回道:
“司空公子过奖,这不是我做的诗,乃是一位前辈所作。”
“请问王爷,那位前辈现在在何处?司空想拜访一下。”
司空锦对诗词神马的不是一般的爱好,看样子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唐素只好两手一摊,半真半假地说道:
“真不巧,这位前辈漂泊半生流浪大夏,听说前不久去世了。”
好吧,这个时空这个大夏没有李白大叔存在过的痕迹,跟死了差不多。
“真的么?”
司空锦的语气里明显的不相信,唐素也不知是真没听出来还是真没听出来,笃定地点头,司空锦只能作罢。
因为有“斗舞……”这么个小插曲,宴席散得有些匆匆。
因为输了“斗舞……”这么个小插曲,姑墨使节离去得有些狼狈。
因为赢了“斗舞……”这么个小插曲,唐徵弦高兴得多喝了两杯,酒意上头,让宫人扶走了。
唐素跟霍西夜、谢沉璧也出了长乐殿往回走。
还没到半路,一直黑着张脸的谢沉璧突然开口,话语里全是明媚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