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第一页看到这些内容跟以前读过的《资治通鉴》一样是竖着写的,那么按照同样的排版,书得反面也是写满了字的,这样的话,五十张纸相当于一百页,一个月背完是很困难。
但是现在她发现反面没有,也就是只有五十页,今天第一天,往后的速度会越来越快,要背完这五十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想到这里,她愉快地伸了个懒腰,奖励自己逛逛王府,放松一下,只叫上卷帘春罗两人,其余人不必跟随。
出了院子门,唐素随意地选了条路,慢慢走着。
今夜新月如钩,光芒黯淡,卷帘在前面提着琉璃灯照着路,春罗跟在她身后。
琉璃灯摇曳,不时在卷帘圆圆的脸上留下道道灯影,这样的情景忽然与记忆中的画面叠合,让她记起穿越来的第一天,那个关于上厕所的囧事。
犹记得那一天她满心不愿,那一夜月华如水,那一场乌龙刺客,至今时,她已然适应,满月已缺,花醉已走。
只大半月时间,也能生出物是人非的感觉么?还是说,她唐素遣离众人的目标导致了今日这番伤感么?
切,唐素嗤笑一声,不这么做,难不成她要学那些风流男女享那齐人之福么。
伤感?还不如伤风呢!
天色已经黑透,花花草草、池塘假山什么的根本看不清楚,唐素走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准备回去洗洗睡了。
一扭头,怔住了。
那歪脖子大树下一闪一闪冒寒光的东西是神马玩意?
卷帘却是没有发现那寒光,径直提灯往前走。
唐素喊住她,卷帘抬头,不解地看着唐素。
唐素拿过琉璃灯,上前几步,依稀看得出是个瘦瘦长长的东西,拿灯凑近了看,才发现是一杆两米多的长枪。
枪头锋利却黑不溜秋,似乎毫不起眼,偏又在这微弱月辉下映射点点寒芒。
这样奇特的材质,她似乎在哪本书里看到过。唐素不确定地摸了摸,入手果然冰凉刺骨,居然真是难得一见的玄冰铁。
玄冰铁是一种陨石,数量稀少,极其珍贵,就是这仅仅三寸长的枪头,其所值远超过等体积的黄金。
唐素正低头细细打量玄冰铁枪时,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冷哼。
“谁?”
唐素警觉地回头,是霍西夜,绷着张脸,不善地看着她。
原来这杆长枪是他的。唐素瞧着那张快成锅底的黑脸,不禁冒出个恶作剧的念头。
她佯装恼羞,反手一把抓起长枪,照着霍西夜兜头劈下。
枪携风,颇有些气势,谁知霍西夜看都不看,举手就握住了来势汹汹的长枪,猛地一拉。
唐素不由自主地随着枪的去势往前扑去,而她前面站的人正是霍西夜。
投怀送抱!唐素脑海中刷地升起四个大字。
眼看就要扑进那坚实的胸膛,霍西夜往左移了一步,避开了。
于是,唐素顺利地从投怀送抱里解脱出来,成就了五体投地这个成语。
“王爷。”
“王爷。”
卷帘和春罗惊呼,离得近些的卷帘连忙扶起唐素。
唐素痛苦地捂着鼻子,完了完了,鼻梁骨要断了。
霍西夜皱了一下眉,拿开她的手,一手抬高她的下巴,一手运气寒冰内劲在红肿的鼻梁上拂过。
抬眼看见唐素疼得泪汪汪的模样,淡淡说道:
“只是肿了,骨头没有损伤。”
“你用这么大的劲干嘛?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霍西夜不理她,径自握住长枪,转身要走。
唐素气了,她都说了是开玩笑了,他还摆着张脸给谁看?!
她想也不想,用力抓住霍西夜的手腕。
霍西夜冷着一张脸,唐素也板着面孔。
“霍西夜,难道你不该跟我说声对不起么?”
霍西夜不吭声,唐素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怒气。
“我刚刚劈那一下根本没有用劲,你握住枪的时候不可能没有发现,为什么还要拽我?”
回应她的依旧是冷冷的沉默。
唐素甩开他的手腕,改抓他的衣襟,咬牙切齿地问: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让我摔倒,故意让我出丑对不对?”
“我不是!”
霍西夜忽然高声说道。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说啊!”
唐素不相信他的辩驳。
“玄铁枪对我很重要。”
“那又怎么样?”
“我以为你是想弄坏它。”
“哼,你以为,你以为,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怎么样?霍西夜,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最近做的事,哪一件是像以前一样,你为什么总是用过去的眼光来看我。”
五指紧握,他的衣襟被她的扯得皱巴巴,但她心里的委屈不服,比这些褶皱要深的多乱的多。
“没错,从前的安逸王确实伤害了你,但是,人难道不能改变吗?我努力去弥补那些错,我努力去改善跟你的关系,我努力去跟过去撇开关系,这些你一点都没有看到吗?我不是让你原谅我,但是在我做了这么多以后,你能不能不要再用那种‘败类’的眼光看待我,看待我做的事,看待我想改善我们关系的努力!”
无力地松开手,唐素愤懑的语气转向疲惫。
“我不想你再仇视我,不想你再处处防备我,不想跟你相处的时候总是剑拔弩张,难道,这也是错么?”
拖着沉重的步伐,唐素慢慢走远,一向活力满满的她,也如同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无力的模样悉数落在霍西夜的眼里。
他伤了她的心么?霍西夜无意识地握紧玄铁枪,椆木枪身韧而凉,贴着他僵硬的手掌。一点一点,他目送她走远;一点一点,她走出他的视线;一点一点,黑暗吞没两个一样孤单的身影。
每一天,太阳都会升起,可是,怎样才能照进彼此的心里?
时间如水,滴答而过,转眼间,一月已过,刻苦了一个月的唐素硬着头皮迎上了女皇的“考试”。
芳书斋里,幽女们战战兢兢地看着屋里的两个人,一个背得流畅,一个脸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