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前,并没有因为几个当事人的离开而冷清下来,相反地,门口的人越聚越多,都是围绕着刚刚来到的安逸王唐素而展开了讨论。
人群中,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唐素消失的方向,蜡黄色的脸上却有一双精光闪烁地眼睛。他背着一个箩筐,腰间的布袋鼓鼓囊囊,一个奇怪的大包斜插在腰带上,依稀露出几丝金属的冷光。
“会让眼睛变成绿色的毒药么?为什么人没有昏死过去,而只是气血亏损呢?”
他喃喃自语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腰间大包上滑动着,他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还是亲自看看好了。”
他伸手解开背上的箩筐,打开,一只鸽子咕咕叫着从里面飞出来,径直朝着城主府里飞了进去。
蜡黄色脸的男人转身走开,朝着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走去。
溶城的建筑跟都城的大不一样,都城的建筑讲究的是大气恢弘,溶城的建筑讲究的是精致玲珑。
整个城主府由两部分构成,一条蜿蜒的抄手游廊隔开,前半部是公堂、刑房、库房等地方,后半部则是居住的地方。
李姿并不住在城主府,她在溶城的东北处有三座大宅,还有许多亩良田。
天色近黄昏时,唐素在城主府安置下来,她并没有问李姿关于那些大宅和良田的事情,似乎并不在意样子,让李姿暗暗松了一口气,借口安排洗尘宴,早早地溜了。
唐素看着她颇似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好笑。从见到李姿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李姿是个重钱财而轻名声之人,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样的人心思多数不正,但实际上又有些胆小,只要不损害她们的利益,她们一般还是很“温和……”的。
唐素来溶城,避难的成分居多,如非必要,她不会轻易更这些“地头蛇……”撕破脸。
“在想什么?”
霍思雅看唐素对着院子出神,伸手紧了紧她身上的狐裘,柔声地问。
“在想晚上吃什么?”唐素回过头,冲他眨眨眼睛,“那个什么洗尘宴也不知道有没有螃蟹,秋天是吃螃蟹的最好季节啊。”
霍思雅笑了一笑,手掌在她脸上摩挲,因为连续骑马赶路,他的手心已经生了一层薄薄的茧。
“思雅,”唐素心疼地握住霍思雅的手,“让你受苦了。”
霍思雅静静凝视着眼前女子,相思之毒让唐素整个人瘦了不止一圈,即使裹着厚厚的棉衣跟狐裘,也是形销骨立。几乎透明地肌肤被夕阳染上了些许色彩,这样的色彩却透着一种生机消逝的苍白。
霍思雅心中大痛,假如此时的他灵力仍在,他的小素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可是啊,他的小素非但不肯责怪他的无能,反倒跟他致歉,他的小素啊,已经忘了自己是那个现代社会有权利软弱的唐素,而把自己定位在了他的妻主的位置上,想要为他遮风挡雨。
目光逡巡在这张无论怎么变也刻骨铭心的脸上,那眉眼间的倔强和坚强,是她蜕变的风景。
霍思雅反握住唐素的手,问:
“小素,累不累?”
唐素摇摇头,突然抱住了霍思雅,闷闷地说:
“思雅,我想西夜了。”
不知道霍西夜现在怎么样了,司空锦会不会因为她的出逃而迁怒于他,她真怕,以司空锦那样的冷漠铁血,若是西夜死扛,说不定的,说不定,哎,只希望司空锦还肯念旧情,看在西夜是他师兄的份上,饶过他的性命。
对于霍西夜,霍思雅倒是没有像唐素一样担忧,因为司空锦先前曾经救过霍西夜一次,要是司空锦真的想除掉西夜,当初就不会出手相救了。
两人站在有些破败的花架下,在黄昏略微凉薄的气氛里,静静地拥抱着,享受难得的静谧。
这可苦了院子中的其他男人。
唐徵弦在西厢房中来回踱步,没走几步,就朝着花架下那对璧人瞧上两眼。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自从唐素咬了他以后,他对她身边的男人就特别敏感,尤其对霍思雅,他同母异父的哥哥,唐素最喜欢的人,他心中常常无故涌起一阵郁闷。
李洛雨因为帮着打扫卫生,也留在了西厢房,看着唐徵弦在他面前晃悠,他有点眼晕,看了看外头拥抱的两人,对唐徵弦的焦躁有些摸不着头脑。李洛雨可是典型的良家妇男,又很清楚唐素对霍思雅的深爱,他所求只是成为唐素眼中的某一个,希冀的是跟唐素在一起,自然不理解唐徵弦那隐隐约约渴望独占唐素的心思。
花醉则依着西厢的门,一会儿看看唐徵弦,一会儿看看花架下的人,心里倒是想念起了谢沉璧,要是谢沉璧在,这时候,估计已经冲动的冲上前了吧。
傅红殇将整个院子检查了一遍,因为城主只是个六品官,所以地方也不是很大,除去东西两个厢房和一座花园,就是后面的两间下人房,下人房里自然是没有人,所以傅红殇想联系一下留在别庄的暗卫,最好能把已经训练好的暗卫带过来。刚从下人房回到厢房,就看见花架下拥抱的两人,他怔了一怔,随即躲在了角落的暗影里,然后,然后,然后,他脸红了。
院子里很是安静了一会儿,直到一阵“扑簌簌……”的声音打断唐素和霍思雅之间的静谧。
一只野鸽落在院中,虽是野鸽,却仿佛被训练过的信鸽,乖乖地站在那,见人也不躲。
霍思雅看见鸽子,眼睛一亮,其他几个男人也转移了注意力,盯着鸽子。
野鸽在众人的注视下仍然保持镇定,“咕咕……”叫了两声。
霍思雅上前,解下鸽子腿上的小竹筒,野鸽米粒大小的眼珠子转了转,等霍思雅手一松,它闪着翅膀,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霍思雅并不去追,这野鸽是用药迷惑了才老实地送信的,现在估计是于歌在竹筒上做了手脚,给鸽子解了药效,鸽子自然恢复了本性,这也就证明了,这竹筒确实是于歌放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