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对峙,各个人的脸上都是戒备,气氛一时之间飘散起了浓浓的火药味。
司空锦似乎对眼前的剑拔弩张一点也不在意,晚风扬起他纯白色的衣角,他淡然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唐素于此危机中,不禁对这个男子生出无数的好奇,究竟要冷情到何种程度,究竟要有多少的算计,究竟要有多么强大的心智,才能塑造出司空锦这样一个腹黑到超然世外的男人?
司空锦上前一步,跟傅红殇和霍西夜离得更近了一步。
“红殇、西夜,你们来是为了什么?”
霍西夜立刻说道:
“为了唐素。”
话语斩钉截铁,话音却软软如同童音,唐素脸上一时间很是纠结,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感动。
司空锦对这个答案显然是意料之中,他让了一步,朝着唐素看来,唐素挺直脊背,很真诚地看回去。
“只是为了她?”
“是。”
这次回答的是傅红殇,他的声音透着许久没有说话的沙哑,而那沙哑中肯定和势在必得却那么清楚,清楚得让唐素忍不住眼角有些湿润。
她不是一个人,就算在最艰难的境地里,她都不是一个人,她这一辈子,被人这样爱过,值得。
司空锦自然是明白傅红殇一个“是……”字背后的含义,他没有为难,说道:
“我的目标是大夏皇位,不是她,你们放心。”
唐素直直地看着司空锦,不敢真的放心,因为她现在和皇位实在是很有瓜葛啊。
司空锦感受到唐素眼中的不信任,不多说什么,只说道:
“大夏的皇女并非只有唐素一个。”
什么?一出偷龙转凤瞒天过海男扮女装的大戏不够吗?上一代的皇族究竟还有什么样的惊天秘密?
不过这一次,司空锦没有满足唐素的好奇心,他一挥手,很随意地说:
“红殇,西夜,你们把人带走吧。”
呃,就这么简单?唐素心里涌上些奇怪的感觉,他总觉得,司空锦是故意放她离开,而刚才那番爆料,似乎也有些不对头。
当然,唐素不是怀疑司空锦撒谎,她相信以司空锦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是不屑对她撒这样一个弥天大谎的,而且那件秘辛可以说是人证物证俱全,真的是假不了的。
只是,她不知道,这里这么多的人,人多口就杂,很容易让一些有心人得知消息,为什么司空锦要这么大刺刺地说出来呢?是刻意为之还是无意疏忽?唐素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张无边的大网中,尽管织网的人就在眼前,坦荡磊落地把网展示给唐素,唐素也没有办法想通其中的盘根错节。
第一次,唐素对司空锦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敬畏,又含着些许不服气。
傅红殇和霍西夜对视一眼,对于他们这位大师兄的话,他们很相信,却也有些不解,不过,这两位不属于脑力型人才,脑中所想的就是赶紧带唐素离开。
唐素指指昏倒在地的唐徵弦,看着司空锦说:
“我要带他走。”
司空锦一点也不惊讶,反而说道:
“可以。”
这下子倒是唐素愣了,不、不是吧,这个司空锦到底在想什么?唐素越来越看不透他,脑子中更是跟打了结一样。
一咬牙,想不通就不要去想,玩不过他还能不能躲不起他吗?
“红殇,帮个忙,我们走。”
傅红殇看着地上的唐徵弦,血玉般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满。在这种紧张时候,唐徵弦的身份这么敏感,唐素又一直惦记着,这三个理由让他很不喜欢唐徵弦。
不过,刻在骨子里的服从还是占了上风,傅红殇半托起唐徵弦,跟着唐素往外走。
“慢!”
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今天的热闹,还没有结束呢。
“阿棋?”
唐素看着那个大步生风走来的高挑女子,她身后跟着一队精兵,陌生又熟悉。
上官棋看见唐素,眼中蓬勃的野火稍微压了压,唐素心中隐隐有个念头,那念头似乎很早就埋在了她的脑海中,只是,不愿意去深想罢了。
还记得卷帘说过,上官棋比她还要小,可是初次见面,上官棋却自称姐姐。
她那时候曾怀疑过卷帘记错了,可是,为什么看着上官棋带兵而来,她心中有个声音跟她说:上官棋对她撒谎了。
那个蹲下身剪衣摆的侧影,那个微微紧张的尚书,那个与她把酒临风的女子,在这一刻,远远的,远远的,离开了。
“阿棋。”
唐素的声音开始生硬,仿佛希望借由此来平息心里的骚动。
上官棋停在几步开外,跟她隔着一小段距离,跟司空锦隔着一大段距离,静静地站在那里,说:
“唐素,我是你妹妹。”
一刹那,唐素知道,那个喊她“小素……”的上官棋,永远地离开了。
刻意的故作轻松,唐素耸耸肩。
“又是一桩皇室秘辛,我的耳朵今天有福了。”
没有称呼上官棋什么,因为她唐素心里记着的,是那个“姐姐……”阿棋,不是“妹妹……”上官棋。
上官棋看见唐素的神色,心中的难过如泉涌。
但是,十七年来的受到的教导早就告诉她,她从出生就无路可退。
面色死灰的丞相、面无表情的傅红殇、冷眼旁观的霍西夜,包括假装不在意的唐素见到上官棋,或多或少都表露出一些惊讶,唯有司空锦,从头至尾,脸色如常,就像,就像他早就知道所有的事情一样,淡淡的了然着。
上官棋的注意力虽然一直放在唐素身上,但也是时不时地看两眼司空锦,这会儿见到司空锦那么了然的神情,心下奇怪,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这下子却总也说不出来了。
场面一时间很冷,每个人都在盯着上官棋,上官棋隐藏在袖子下的双手攥成了拳头。
天色越来越黑,可是大家的耐心格外的足,竟然没有被天色影响。
最后,谁也没有料到,司空锦开口了,他浅浅勾了一下唇,向着上官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