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他才发现,她就坐在那里,坐在外间的炉子前,端着茶看着他。
“在这里还能喝到毛尖,真没想到!”
楚漓原本顶到脑门上的气,因为花朩蕾看似无意的一句话,竟一瞬间,会散没了,活动了活动双肩,坐到她身边,“这是蜀山上和头茬茶尖,来时现摘的!”楚漓说完,端起毯子上的茶壶,到了一杯,浅绿的茶水,倒入白瓷杯中,晶莹剔透。
蜀山毛尖,本就是茶中精品,得之不易。楚漓说这是来时现摘的,就更不易了,可想而知,他的实力有多大。
花朩蕾轻轻的将茶杯放在唇间,小试一口,微苦之后,满口留香,“南之蜀山,北之这漠北之地,都有你的人,你的势力,为什么还要屈尊于皇上,还要犯得着带我,到这里来逃亡?”像在阐述一件无自己无关的事一样,她说的无一丝波澜。
“其它地方的天都太污了,只有这里,苍茫的大地,才可以洗尽蕾蕾心里的伤。”
楚漓说完,将自己手中的茶一饮而尽。起身,拿起一件纯白的貂皮大衣披在了她身上,“这里冷,别冻着了,走,我带你去看一看这北国的风光!”
花朩蕾笑了笑,将手放到了他的大手上,任他握紧,包裹上。
上学时她就学过毛泽东写的那首(沁园春·雪),长大了以后,为了生意,她跑过了大江南北,对于北国的风光,她太熟悉了,只是楚漓不想说,她也就顺着他,不再问。
佯装好奇的跟在他身后,看着四周的精致,一路上,所有的人,都探究的看着她,等她走过了之后,转身就能听到,品评的声音,花朩蕾每每都只是笑笑。
出了院子,已经有有一匹马站在了门口,楚漓将花朩蕾轻轻一送,放到了马背上,一个利索的转身,自己也坐了上来。双手把住马缰,将花朩蕾拢在了怀里,“蕾蕾,把住了!”
说完,又脚一夹马腹,“驾”的一声,跑了出去。
凛冽的风,刮在脸上如刀割,生疼生疼的,心里却觉得无比的畅快。
身后,楚漓的呼吸吹在花朩蕾的耳后,痒痒的,暖暖的,花朩蕾笑的甚了。她将头,往后仰了仰,靠到了楚漓怀里,在他身上蹭了蹭耳朵,越蹭越痒了,最后竟笑出了声。
楚淳勒住马,停了下来,从身后,紧紧的抱住花朩蕾,“蕾蕾,我们就这样生活下去,什么也不去管,好不好?”
多么美的诱惑啊!“好!什么也不去想。”
楚漓也笑了,将头压到她的颈窝里,“蕾蕾,我爱你!”
花朩蕾止住了笑,“别爱我,否则我会掠夺,我会贪图你身上的所有!”她的爱是自私的,是排他的,任何的一丝分享,她都不会施舍的。
“不怕,现在我所有的一切就都归你了,不用掠夺,我弃械投降!”楚漓拥的更紧了,“蕾蕾,试着爱我,求你!”
他需要爱,需要被肯定。
自幼他就因为是庶出,常常被遗弃到角落里,他的母亲软弱、善良,却惨遭嫡母迫害,自母亲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感受到爱了,他渴望被爱,所以但凡对他有一丝好感的女人,无论美丑,他都带回家,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感受到爱。
母亲被害后,他拿着菜刀冲进了嫡母的房里,狠狠的着刀劈在了她身上,父亲将他关了起来,第二天,他才知道嫡母死了,他的心里那么痛快,他想即便是他死了,也值了。
他被关于整整十天十夜,在这十天里,他没有一天不在诅咒他的父亲,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酒后玷污了母亲,才会毁了他母亲的一生,在他的记意里,母亲没有一天快乐过,他诅咒他的父亲下地狱,他诅咒他的父亲永世不得超生。
在他不抱任何希望,等死时,那个被他憎恨,被他诅咒了的父亲,却放了他,并封他为世子,从此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嫡长子了,他不知道这其间发生过什么,从不过问,不是不想知道,是时间还没到。
出来后,他就再也没有真心的笑过了,他拼命的敛财,拼命的买人,想着自己的势力足够大时,他要让楚家,让他的父亲楚未央生不如死,他要让大漓的江山动荡,他要亲手毁了楚未央建立起来的那个地下帝国。
身后那个男人被一层哀伤,浓浓的包裹着,那种彻骨的悲,感染了她,她也是个被上天遗弃了的人,前世,亲人迫害,死于非命,这世,所爱之人遗弃,皇上步步紧逼,被迫远走他乡,她累了,不想再追逐了。
深吸一口气,深深的窝进楚漓怀里,“好!从今天起,我试着来爱你!”
楚漓提到嗓眼的心,总算放了回去,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从后面吻吻了花朩蕾的脸颊。
“走,带你去一个地方!”楚漓愉悦的说了一声,马又飞了出去。
很奇怪,马跑的这么快,花朩蕾竟一点也没觉得颠簸,比她在前世开的高档轿车,还平稳,舒服。
漠北的风,卖力的刮着,寒彻心骨,而穿行在其中的人,却温暖如夏,爱人的温存足以抚平他心中的伤,驱走身上的寒。
马儿不知疲倦的跑在苍茫的大地上,身后,一道长长的白色的硝烟,如梦,似画。
“吁”一声长啸,马儿停了下来,前踢高高的仰起。
花朩蕾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大大小小遍地都是蘑菇一样的帐篷。
可能是听到了马蹄声,有几个帐篷里有人伸出了脑袋向他们这种窥探。
楚漓将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放进了口中,鼓起气,吹了一声,哨音尖细绵长,看快,他们周围竟聚集过来了很多人。
为首跑过来的人,来到楚漓马前,跪问了一声好,拉住了他们的马缰,楚漓抱起花朩蕾,腾空一跃,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楚漓拉过为首的那个汉子,拍了两下他的肩膀,“雪狼,她是花朩蕾,花老将军的独女!”然后又转向花朩蕾,指着那个汉子,“我兄弟,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