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力道不重,或抿或蹭,额,腮,唇,一一掠过,还不满意,竟然用衣袖开始在我脸上各处擦拭,我疑惑地抬头,他手下进行着暧昧的动作,脸上却是无比严肃的表情,这个男人,我实在是猜不透,和他站在一起,他的一举一动都令我感觉到,很累!
“这里……”他蹭蹭我的眉峰。
“这里……”他擦擦我的脸颊。
“还有这里……”他抹抹我的红唇。
最后,他竟将我按在桌前,伸手极不熟练地给我挽了个宫女的发式。我不解,回头看见他满脸笑意。
“这样就好了,小莺儿今晚只是朕身边的小宫女。”不是要和他的杜美人同台献艺么?他是皇帝,怎么好说话不算的?
“杜美人会不高兴,莺儿愿意表演才艺。”我回头看进铜镜,将刚刚摘下的珠花再次塞进挽起的头发。
哈哈,怪不得是口谕,敢情儿是骗我那一家子单纯的人,好把我“拐”了来,这么做,是不是也能称得上用心良苦?
“可是,小莺儿要在众人面前表演才艺的话,朕会不高兴。怎么,不愿意侍奉朕?还是觉得宫女的身份不够好玩?”他的声音极有魅惑力,如果可以忽略掉那一丝难以分辨的冷意,我笑着摇头,抿了抿唇,伸出小拇指将上面的残红均匀化开,任他重新拿下那些艳丽的头饰。
“这个,就留着吧。”我顺着他停驻的手看过去,是林三送我的那支木簪!碧桐什么时候帮我插上的?小丸子虽然一直都替我收着,回家后,却没再让这些眼熟的物什露过面,和那个相思木牌一样。这贴心的丫头,知道我放不下,就是心里替我怨着他,还是小心地收了这些东西带在身边。
留着,也好。我摸摸木簪,拔出来重新插了插,心思,又乱了。
他带着我出门,外面守着的一干众人皆低头无声,似是都看不到我,就是小丸子也在这样的气愤之下垂低了脑袋,大气也不敢出。我随着他大大方方地行走在宫中,所到之处,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窥视,我的腰板不觉间挺得越来越直,看来宫女这个新身份,我适应的很快。他行在我的左前方,我和祥公公跟在他的身后,祥公公初时没有认出我来,等看见了,吓得捂着嘴巴弓起腰来,但很快也恢复正常。
君易华,他,喜欢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做随心所欲的事情,这就是做皇帝的一个好处。他带我来看一场戏,将我扮作随侍的小宫女,我总觉得他很是期待他口中的那场戏,他期待的到底是什么呢?不管是什么,总归不是我。
晚宴设在揽风台,揽风,顾名思义,是一处露天宫殿,亭台高筑,龙凤盘桓,直冲云霄,尽显恢弘之势。汉白玉祥云绘饰的长阶分为三段,连接着宽大的舞台,台面高出地面几尺,其上的暗红色毯子延伸开来,铺满了整个宫殿。露天的舞台上,玉石为栏,琉璃为阶,上空垂吊着几颗夜明珠。夜幕降临,清风浮动,在舞台上映照出点点星辉,美妙而又梦幻。
我随君易华步上揽风台,沿着三段汉白玉长阶一路直上,席位随阶而设,两旁百官盈坐,肃穆和谐,未觉有私语声。
待君易华正坐于正中的龙座之上,众官员起身齐呼万岁,观台空旷,似有回声,我自穿越还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心里受到小小的震撼,不禁轻抚着胸口退在君易华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了。
“哈哈哈哈,众卿家平身吧,今日国宴,宴请临月国太子,一是为太子接风洗尘,二是与众同乐,以示我天圣与临月交好之意。”他爽朗大气的笑声响彻四周,声音是好听的中低音,话语间略有沉浮,他是天生的王者,那种高贵和自信,与生俱来。他的背挺得很直,却没有紧绷感。
皇位嘛,自然是要坐好的。
离君易华最近的位子应是为临月国太子设的,这个临月国太子好大的架子,天圣皇帝携文武百官一起宴请他,他竟还没到。这样盛大的宴会,身为一国太子,又是主宾,也太不顾大局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下面的群臣开始坐不住了,想是一直不能开宴,肉不能吃酒不能喝,美女歌舞又看不着,心里怨极了,对这个临月国太子均是咬牙切齿,痛恨不已。
“皇上,听闻临月国太子自幼便被流放,失踪多年,也就是月前才擎着临月皇的遗诏归朝的,想他也曾在皇室中长大,怎么如此不知礼节,容臣斗胆直言,臣以为,临月国太子分明是在辱我天圣!”规规矩矩的文官,气的翘了胡子。迟到变成国际问题,实在是棘手,怪不得凡事都要从小事抓起啊。
“是啊,皇上,临月国大军压境,直接藐视我国国威,未免欺人太甚。”那就打他,你敢不敢去?只说人家来欺负咱们,又不挺身而出,这人纯粹凑热闹的吧?
“哼,管他什么太子!皇上,临月国早就陷入内乱,分权而制,如今冒出个太子来,只怕他们皇室内部又要争个你死我活,实在是天灭他临月,给我天圣一统江山的太好机会,末将愿前去叶城迎战,带我天圣十万铁骑踏平整个临月国!”一个青面壮汉拍案而起,声音比之前几位都大,震得他身后的宫女身子摇摇晃晃,好半天才稳住,真是血性男儿啊,吃个饭,一定要说这么血腥的事么?
“好一个慕容璟,不过是无权的太子,到了天圣不过是一个质子!皇上,老臣卖老直言,临月国太子如此傲慢,简直是有失国体,依老臣看来,这临月国的气数,要尽了,老臣同意莫将军的说法,我天圣大军已准备前往叶城驻守,皇上蓄羽多年,此时不发,更待何时!”长相和蔼可亲的老爷爷,说话好有气势,连太子的名讳都直接念了出来,难道人老了都不怕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