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压制下内心翻滚着的种种情绪,将脸移开,拔出那支镖放在桌上。
“不怕我?”他越过矮桌,长臂伸过来,一手挑起我的下巴,粗粝的拇指揉搓着脸颊上被划伤的地方,我皱了皱眉,看着他将沾血的拇指放在唇上,舌尖探出舔了舔。真是变态。
“嗯,确实不用怕我的,你要知道,猫捉到老鼠,可不能那么快就把老鼠咬死,因为……死的太快,就没得玩了。”他甚为苦恼地皱了皱眉,恢复先前一副索然无味的面孔,向后倒在铺着皮毛的卧榻上,不再看我,又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边,却只是沾了些碎屑便厌恶地移开,随手扔在桌上。青衣小厮回转过头来,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让我充分感受到了作为人质被监视的那股滋味儿。
猫和老鼠?我不喜欢他的比喻,但想到猫和老鼠那部经典之作,又觉得能够稍稍释怀。五皇子没有理我,反而伸手从桌底拿出一副棋,我瞄了一眼,不由地惊叹:那不是国际象棋么?想不到他竟然会有这东西,该是西域流传过来的,但又一个念头从我心里冒出来,莫不是他也是穿越过来的?
“小老鼠,你看我做什么?”他玩味地抬抬眉角,问道。
呃,我不喜欢老鼠。再说了,谁在看他,自恋,这一点,他们兄弟到出奇的像呢。
“五皇子,我叫苏莺,不叫小老鼠,你不觉得对女孩子如此称呼是很失礼的么?我没在看你,我只是在看你身边的空气。”我懒得应付他,只随口嘟囔了一句。
“苏莺?”他念着我的名字,并没有抬头,手下仔细地将黑白子摆在棋盘上,竟是将两两相同的棋子摆在一起。
“慕容煜。”
“啊?”我愣了愣,只顾看他摆棋子,暗暗猜想他是否是穿越来的。
“名字,我的。你说话很有意思。”他手下顿了顿,轻轻说了声,继续摆弄棋子。
“喂,这个,你怎么会有国际象棋?”我试探着问他。
“叫我的名字。”他声音阴冷,似是不悦。
“哦,慕容煜,你怎么会有国际象棋?”无奈地再次重复。
他抬头,目光瞟过来,轻轻划过我的脸,我像是被定住,收起的手心竟然出了层冷汗,不由地紧张起来,他抿起唇,冷冷地看着我,说:“竟敢直呼我的名字。”
我嘴角抽了抽,明明是他让我这么喊的,变态脾气也是变态的,结果还是我的不对了,那到底要我怎么称呼他?正在我纠结着要不要还是喊他做五皇子的时候,他突然收回了目光,语气和刚才大为不同,柔声问我:“你认得这种棋?还有刚才你说空气,那是什么?”
难道是我想错了,他不是穿越来的?
“这是国际象棋,来自,呃,来自于西域。至于空气嘛,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我随便说的。”我汗,难道让我和他解释空气的组成么?看来他是个地地道道的临月皇子,和穿越之事八竿子打不着。
“什么西域?不过,倒是个小国的蛮子送给我的。我为了找乐子,便不让他与我说玩法,自己想了一个月,还是不得启发。”他一把拂了方才摆好的棋子,甚是无聊地向后卧在榻上,一手支起头,闲闲地看着我,微微皱起眉头,似是在怀疑我骗了他。
他这副棋的棋盘晶莹剔透,我想应该不会是玻璃这么高级的玩意儿,看上去像是水晶制成的,美观却不实用,反正我是看着眼花,不知道他什么感觉,不过看他那模样,怕是久久不得玩法,已经快要对它失去兴趣了。
琴棋书画上,我棋最不精通,前世今生皆是如此,军棋、跳棋、围棋、象棋……要说有什么棋最是拿得出手的,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五子棋了,还是怪叔叔教我的,我曾赢过他几盘,想也是他让着我,因为我棋很臭,棋品还好,因为我从不会悔棋,这一点,我一直为自己感到骄傲来着,说起来,但凡我下过的棋几乎没有赢过,这一点倒是令人难堪。
国际象棋我也是接触过的,记得西蒙神父有一个同样漂亮的棋盘,不过,是玻璃做的。我是在失败中学会国际象棋的,那最初的一段时光里,简直是越挫越勇啊……在输掉n次之后才习惯卒子只能向前走不回头这条规则,因为不止一次,我都想用卒子向后走,回头利用对角线吃对方的棋子,每一次西蒙神父都阴阳怪调的操着英式普通话瞪大眼睛喊着:不,不可以……渺小的卒子只能面对眼前步步前行绝无后退,就和渺小的我一样啊,那个时候,我怎么没这么想呢,若是这么想不早早就记住了!
我将黑白棋子按正确的摆法摆好,慕容煜并没有阻拦我,反是挑起一边的眉,仔细地看着我手中的动作,紧抿着的唇动了动,我暗自想,如果我教会他,是不是能和他增进下“友谊”。
“卒子每次能走两步或一步,只能向前不能后退,车走直线,象走斜线……”大致是这个走法,反正慕容煜也不知道,哪怕我糊弄了他也能将错就错吧,我说过的,我其实算是个乐观的人,哈哈,我挨个拿起棋子,一边演示走法一边做解说。他安静地听着,拿起另一边的棋子把玩。
我看了一眼,他手中此时拿的是王,刚巧我手中拿的是王后,便简单地说明:王后最强,王最弱。他翻了眼皮盯着我,害我头皮一阵发麻,末了他移开目光,说:“我有让你告诉我玩法么?再说,我又如何知道你说的都是正确的,王最弱,王后最强?女人做主的国家或许也不是没有可能存在,但说出来还是觉得很荒谬不是么?就比如你,像你这样的女人,弱得像一根草,没有男人就完全没有能力自己生活,男人紧张女人,也不过是习惯了这么一个人来暖床罢了,就像是习惯睡一张床盖一床被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