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要和我解除婚约?”试探,闻敌动而先发,我可是没耐心的主儿。
“怎么会这么问?”他依然闭着眼,睫毛颤动,嘴角噙着一抹笑,“当然不是了。”我静静地等着下文。
他睁开眼睛,斜睨,问:“失望了?”
失望?今年不能嫁人倒是挺失望的,事情嘛,都是越拖变故就越多,看吧,就像现在,搞得内心忐忑。
我避过不答,催促他说正题:“那是什么事?”
他微微坐正身子,啪啪的一声合上折扇,挑起我的下巴,故作纨绔子弟高姿态地低头看我,欠扁地说了句:“你猜!”
猜什么猜!你当是我猜我猜我猜猜猜啊,那动作让我不带停顿的想到那句“小妞儿,来,给爷笑一个”,毫不犹豫一把打掉他的折扇,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向后一靠,双手抱臂,不逊色地扮作大小姐姿态,闭上眼睛放缓语气,回道:“不……猜。”
就听身侧的他低声笑起,轻声细语说:“不是退婚,而是……”
感觉到他的停顿,我不耐地睁开眼睛,他侧转过身,单手撑在我身后的马车内壁上,气息拂过我的脸颊,笑起来如午后的一池白莲迎风飘香,同样是白莲,感觉上却和我哥哥苏晨瑞毫不相同。
四目相对,他说:“苏莺,爱上我吧。”
苏莺,爱上我吧。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脸,有些错愕。出乎意料得没有脸红心跳,只是呆了。
今日算是长大之后第二次见面,我都不清楚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而他估计对我也不了解,竟口口声声要我爱上他。我苏莺虽有猎艳之心,也不过是想玩闹其中,爱情究竟是什么我一点都不理解。他如此直白倒叫我不知该怎么面对。我有些犹豫,想着这个问题一定要好好思考一下再作出回答。
在我思考着怎么答复的时候,他的身子移回到原来的位置,抖开折扇在身前摇动,低声笑语:“坐在你面前的可是人称玉面三郎的林家三少爷。”林三还有名号?我看看他,依旧无语。单说长相,他确实与“玉面三郎”这个名号相配。
“哎,也就只有你,听了我那番话会有这等表情。”他依旧笑着。
看着他一脸的云淡风轻,我顿时觉得恋爱这条道儿上自己道行太浅,太过大意,竟被他耍了。
扭过脸不去看他,任他一个人留在自我陶醉之中,我撩起马车一侧的布帘向窗外眺望。
自从来到这个时空,我从来没出过苏府,更别说逛街了,头一次看到府外的景象,心情兴奋不已。热闹的街市,和谐美好,所有的一切井然有序,想来天子脚下果然作奸犯科之人还是占少数的。只是,我回头瞥一眼林三,他竟然能说动爹爹带我出来,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约会?
“我们这是要去哪玩儿?”我眨着眼睛,像个为了糖果撒娇的孩子。
“玩儿?也算吧,去林府。”林三按下我撩帘子的手,慢悠悠地答着。
我急着看那吸引人的街市,手又不安分地抚上布帘,谁知他竟一把捉了攥在自个儿手里,有些为难地说:“你的相貌……不能让一般人看了去。”搞不明白是在夸我还是损我,我深吸一口气,又用另外一只手探向帘子,被他捉个正着,一同攥住。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一只手便能同时扣住我的双手,不顾我的挣扎径自闭了眼睛向后靠着,无赖道:“你若想出去,我便告诉众人,你就是京城双艳之一的苏家二小姐。听说前不久有人掷金千两收藏了一副苏家二小姐的画作,又久闻苏家二小姐容颜绝世,不比双艳中另一位杜小姐逊色,甚至更胜,说起那位杜小姐……”
说到这儿,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拍手合上扇子。我紧张地看着他,想听听这与我齐名的杜家小姐有何‘艳事’,他睁开眼睛盯着我,眼中含笑,“听说那杜小姐啊,去年曾去隆福寺上香,被一群慕名之士围追堵截,从城东追到城西,最后中暑而归,哎,可怜的杜小姐身娇体弱,差点香消玉殒呢,呵呵。”
我满头黑线张着嘴巴,忽觉得很累,竟连一句话也懒得说,这林三是来克我的吧?人都说上辈子结了仇怨的人,这辈子就成了夫妻。可我上辈子没什么仇怨啊?他不会是那只害我至死的猪哥吧?浑身一抖,我停止了自己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
“少爷,到了。”马车停下,赶车的小厮恭敬地说。
林三跳下马车,刚想转身扶我的时候我已经自己跳下来了,他扬扬眉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我跳下来时,不巧踩上了那小厮的一只脚,不好意思地向他道歉,发现他没有一般下人的惶恐,只略微愣了一下便马上冷静地回礼答着无碍,引得我多看他一眼,恍惚觉得他绝不是一般小厮那样简单。
随着林三进了林府,与苏府的清雅别致不同,林府显是大宅大院,几进几出都设计的极为讲究,大气中又不乏玲珑秀雅。
如果他早告诉我这是一场家长见面会的话,我肯定会好好打扮一番,看到厅堂里的一干列位者,我下意识地扯了扯一群拢了拢发髻。最高上位者是一个老妇人,满头银丝,身旁斜放一柄桃木手杖,眼睛明亮,很有精神。
“奶奶。”林三上前对那老妇人行了一礼,我在一旁处着不好,也随他行了礼。
“诶,好好,这就是苏家二小姐了?名满京城,京城双艳之一,快来让老太婆我看看。”老妇人笑着,虽然眼尾的皱纹堆叠起来,却也不难看出她年轻时候的芳华。
我看了林三一眼,他示意我上前,于是我像个大家闺秀那样迈着寸步走向老妇人身边,低头做娇羞状,柔柔地喊了声:“老夫人好,苏莺见过老夫人。”
“好孩子,以后嫁了廷儿就是一家人了,就随廷儿喊我奶奶便是。”老妇人热络的握住我的手在手中轻拍着,满脸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