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点点头,“好孩子……另两个便是你惜春妹妹和宝玉哥哥。”
惜春浅笑上前两步,“姐姐有礼。”
黛玉见眼前这人虽是笑着,美目间却隐含清愁,不由得升起几抹疑虑,“妹妹不必多礼。”
惜春见过礼便是退下了,几分疏淡,像是要将人硬生生挡在心门之外。
黛玉打眼看去,只见宝玉一袭墨蓝的紫玉绣竹袍,整个人身上流转着温润光滑,一瞬间便能暖人心魄。此刻一双幽眸正浅浅的看着她,“玉儿妹妹有礼。”
黛玉抿唇浅笑,“玉儿见过宝哥哥。”抬头的一瞬,却觉旁侧头来一束让人浑身不自在的目光,转头看去却只有宝钗,探春二人耳语之像,不由得怀疑自己太多虑了。
“罢了,孩子们都是见过了,让玉儿带来的人进来我瞧瞧……”
一个老妈子悄悄出的门去,片刻,雪雁,寒月,新月三人便是进得门来,跪着行了大礼,在接了贾母的赏,便又是侍立一边了。
“玉儿今儿刚到,只怕一路舟车劳顿,已是累极,外祖母今日便不留你了,你住的屋子已是收拾妥当,我看你身边缺个管事的婆子,便将林妈放你屋里,你们一行且先去凌雪院,明个去见你舅舅们。”
“林妈早前可是侍候外祖母的?”
“老奴之前是侍候元春小姐的,小姐进了宫,这两年才在老太太身边去的。”回话的正是先前姐黛玉进府的婆子,此刻一边帮着黛玉整理床铺,一边点了味道极淡的熏香。
“这香是?”
林妈一愣,“老奴果真是老糊涂了,只因元春小姐之前极爱这摩兰香,便想着姑娘也定是喜欢的,老奴这就着人撤走……”
“不必,既是点上了就不必撤了,只是今后我只用一种香,稍后让雪雁交代与你……”
“是,姑娘,都收拾妥当了,老奴来服侍你沐浴。”
黛玉掩嘴一笑,“这样的活儿自是交给雪雁做,林妈去叫雪雁进来便好。”
一片香雾缭绕,黛玉正坐与浴桶之中,“雪雁今天好像不太高兴啊,莫不是你家小姐我惹到你了?”
雪雁用手试了试水温,又加的一瓢热水进去,“雪雁没有不高兴,只是不喜欢这样的的地方,想小姐在扬州的时候过的多好啊,到了这府里,便……便浑身不自在。”
黛玉玉手撩起水花阵阵,“呵呵,你呀,便是框不住的性子。可是这可怎么办?看起来这府里水很深啊,你家小姐我骑虎难下,要命途多舛了……”
“怎么说?”
“大房二房之间似乎不是像外间说的那样和睦,二房人多是非自然就多,再加上一个庶出的和一个表亲,怕是有的争了,至于宝玉……”两眼微眯,黛玉想着那人丰神俊朗的样子,“倒是个看得过眼的……”
雪雁无语摇摇头,自家小姐还真是要求高,在别人眼里的翩翩俊公子怎么在她眼里就只是个看的过眼的呢?
黛玉伸个懒腰,眼中一抹狡黠闪现,“迎春表姐竟然知道玉莲剑法,倒是让我吃惊不少,要是我让玉仙子收她为徒,你说她是会选择这名门富贵,还是要江湖逍遥呢?”
“小姐这玩笑可不好笑,且不说迎春姑娘怎样想,便是这府里的人也是不会放的,哪里能由着她呢?”
“呵呵,雪雁便是雪雁,看的很清楚呢……”
翌日,黛玉早早便在贾母院子外相侯,待的叫鸳鸯的大丫头来请时,黛玉已是额角冒汗了。
“玉儿给外祖母请安……”
贾母适才收拾妥当,眼下见黛玉原本就不怎样好的脸色越加的发白,不由得心疼起来,“好玉儿,这安不请也罢,若是伤到了你自个的身子,才真正是伤了外祖母的心了。从今以后,这府中的长辈你都不用请早安了……”
黛玉惶恐不已,“那怎么行呢?府中姐妹都是下了规矩的,玉儿怎好不遵呢?”
贾母嗔怪一眼,“玉儿不必为这规矩劳神,等会子我便要你舅母说下去,若是敢又谁在背后嚼舌根子,看我不撕了她的嘴……”
“玉儿谢外祖母……”
“玉儿这般敬外祖母,外祖母很是高兴,想那林如海也不是空有学名。其他几个何曾这般早的请过安呢?留下来吃了早饭,在去见你舅舅们。”
黛玉在林妈的带领下去了趟外书房,贾家的两位老爷刚刚下朝,听说自己侄女来了面色都是微微带上了喜色。
又是一番见礼问安,两位老爷见黛玉面容较之常人微白了几分,在听了传言,便知这侄女真是病体不安,随即赐了些珍惜玩意,又好好叮嘱了一番,才让黛玉回了凌雪院。
“小姐,府里出了个公爷,一个将军,还有一个贵妃,当真是荣宠之际啊。”雪雁跟在黛玉身侧,这般说道。
黛玉听完微微一笑,“你啊你,你家小姐我教你的你都白学了不成,你可知道有句话叫盛极必衰,这荣宠太过也未见得是好事。”
雪雁面色微红,“小姐明知道雪雁只爱武不爱文的……”
黛玉呵呵直笑,却忽然收了神色。片刻,远处回廊正有两人相携而来。
“玉儿妹妹……”黛玉见迎春一阵风似地跑到自己身边,“玉儿妹妹,早上去祖母那,听说你去见父亲和二伯父了,现下可是见过了?”
黛玉见宝钗站在迎春身后,脸上一抹无奈之色,不禁笑出声来,“见了见了,你拉着宝姐姐这般风风火火的是要去哪里?”
“玉儿莫怪,迎春便是这个样,她若是喜欢你啊,便在你面前没个样子。我们这是要带你出去走走呢,老太太那里已经说过了,她那么宝贝你,我们可是不敢将你偷偷带出去的。”宝钗上前一步笑道。
黛玉一愣,眼中一抹幸灾乐祸一闪而过,随即便笑了开来,“如此正好,就有劳两位姐姐带我认认路……”
三人乘了贾府的华顶马车自侧门而出,一瞬间便淹没在车水马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