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辛被盯得有点不自在,双腿微微蹭动着拢了拢,双眸带着疑惑和责备看向袭威,袭威耸了耸肩,僵硬地扯下嘴角。
程辛的心微微一沉,撇撇嘴角,睁大了眼睛看着袭威的妈妈,她的头发盘起,一张脸因为长年化妆,即使卸了妆脸上也像是敷了一层粉;剃掉了眉毛的眉,长而细的纹眉看起来尖利而深刻;嘴唇泛着淡淡的玫色。
风韵犹存,比不上梁晴晴的外貌,却自有一种优越感。
袭妈妈抬起眼眸,见程辛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眸光里掠过一抹赞赏之色,泛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浅笑,轻声的说道:“你就是程辛?进来吧。”袭妈妈的声音虽轻,却有点冷硬,隐隐透出些微的傲慢。
程辛翻了翻白眼,微眯着眼睛盯着袭妈妈的背影,眸底闪逝一缕冷色的灰,轻轻一跺脚,转身便要走。
袭威面色微变,猛地攥住程辛的手臂,大掌扣住她的背部,半攥半推搡着进了公寓。
穿过玄关,程辛和袭威来到了客厅,袭妈妈王氏已经坐在红木家具上,背对着玄关的单人椅子上,坐着袭威的爸爸袭昊,隔着长桌坐在袭昊对面的是袭威的爷爷袭寿。
袭威攥着程辛的手倏地下滑,不管程辛情愿不情愿,他用力的握紧了她的手指,程辛抬眸瞪了他一眼,小手的手指被他胡乱的包裹着,扭曲的屈在他的掌心里,像要被扭断似的,很疼。
“爷爷,爸,妈,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她就是程辛——程岩山的掌上明珠。”袭威沉声说道,一脸的正色,尤其在对着袭寿说话的时候,他身上那种邪气而不羁的感觉完全地消失不见了。
程辛站在袭威身边,诧异的微抬头看着他的侧脸,微微一鄂,袭威抓着她的手略抖了抖,程辛猛地回神,嘴角僵硬的扯开一笑,柔美的叫道:“爷爷好,伯父伯母好。”视线扫过王氏的脸,程辛心里“咯噔”一下,白眼猛翻。
趁着打招呼,程辛顺便看了看袭寿,只见他端坐在红木椅上,双腿微张,面前一支雕刻着龙纹的拐杖,两手交叠着放在拐杖上面,他双目炯炯有神,下颔长着羊毛须,脸上虽然满布皱纹但面色光滑,只是冷若冰霜,冷峻而威严的扫了程辛一眼。
而袭昊……
袭昊的体格很健壮,国字脸,浓眉大眼,上唇瓣留着精心修剪的小胡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坐吧。”说话的是袭昊,略显低哑的嗓音透出一丝笑意,程辛一愣,袭威已经拉着她的手,两个人在王氏身边坐下,程辛靠近王氏坐着,心里像长了个疙瘩似的,说不出的不舒服,她坐直了身子,扯了扯两颊,脸上挂着淡然而优雅的笑。
这间公寓的客厅很宽敞,顶上吊着水晶灯,地面上由光滑的瓷砖铺成,家具全部都是价格不菲的一等品,紧闭的各个房间,K金的手柄镶在厚重的红木门上。
“程辛?”袭昊叫道。
程辛讶然的抬眸,嘴角的弧度扯开些望着袭昊,点了点头。
袭昊笑了笑,抚掌说道:“哎呀,我和你父亲可是老相识了,呵呵,记得很多年前他犯事,还是我帮的他,怎么样,你父亲身体还好?怎么听说洗手不干了?”
程辛看了看袭昊,视线看着他掀动的嘴唇,心里窜过一丝暖意,僵直的身体放松了些,无声的舒了口气,微笑着说道:“谢谢伯父。”程辛敛了敛眉,眼底浮现一抹讥诮,要是程岩山没有打通关节,他会帮他才怪。
袭昊微鄂,眸光转向袭寿,谄笑着说道:“爸,你看我没骗你吧,程辛这孩子单纯,丝毫没有程家那种地痞气。”
袭寿冷冷的哼了一声,微重的呼吸吹得山羊须飞动了起来,他苍老的声线里带着冷然的不悦,刻意大声的说道:“单纯,我看不见得。”
程辛诧异的抬起头,眉毛轻轻一皱,侧抬眸光睨着袭威,眼角眉梢带着冷然的怒意,身子动了动,不耐地想走。
袭威一把按住她的手,轻声笑了起来:“爷爷,爸,妈,程辛我是带来了,也就是让你们瞧瞧,不管你们喜不喜欢,反正我要娶她的心是不会变的了。”袭威说着,漆黑的瞳眸一闪,斜着眼角和袭昊交换了一个眼色。
程辛嘴角蓦地勾起一抹冷笑,心想这个袭威睁眼说瞎话,草稿都不用打一份,台词怕都是现场编的吧。
“不行,我不同意。”袭寿不高兴了,吹鼻子瞪眼睛的,拐杖敲得地面咋咋作响,他猛地用力撑住拐杖站了起来,用拐杖的尾端指了指袭昊和袭威,怒气腾腾的大声叫道:“你们父子俩,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当官的那会儿,你们还没出生呢。”
“我为官一世的清名,都让你这个兔崽子给毁了。”袭寿捶足顿胸,一手扶着拐杖,一手颤抖着指着袭昊,胸腔剧烈的起伏着。
袭威冷冷的扯了扯嘴角,拉着程辛绕过桌子,离得袭寿远远的。
程辛不由皱起了眉头,心里冷笑一声,唇角自嘲的绽放一丝笑靥,眼角微微的湿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说的是一点儿都不错,老子当了一辈子的清官,儿子孙子却算尽心机,官商勾结。
王氏冷漠的脸渐渐泛出一丝苦涩,她扶住了袭寿,手抚上袭寿的胸口不停的揉搓,柔声的劝道:“爸,别生气了,身体要紧。”
袭寿看了王氏一眼,浑浊的眼睛愈发浓稠,哀伤的张了张嘴,半晌,无力的张合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眼里不知名的液体正在流动,他一颤一巍的用拐杖撑着地面,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息,走进了最角落的房间里,一抹光明被阻隔在房门之外。
王氏皱着眉,盯着袭昊和袭威看,吧嗒吧嗒的掉下泪来,咬着唇说道:“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好好儿的娶了谢书记的女儿不就完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