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里,一道人影轻飘飘的走进了欧阳家的别墅,聂雪儿白皙的脸庞在黑暗里白的有点渗人,慕容莲吩咐完周妈以后,转过身随意的一瞟,差点被她吓出心脏病来,她敛着一张冰脸叫道:“你是鬼啊,走路没有声响的。”
聂雪儿看了慕容莲一眼,没有说话,她的面色看起来有点淡漠,冷冷的看不出一丝情绪,又许是隐藏得太深,一双眼睛漠然的看着前方,走过客厅,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欧阳晓武跳了起来,一把握住她的肩膀,轻声的说道:“雪儿你去哪儿了?”
她抬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僵直的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弱的说道:“随便逛逛。”她望着他,然后敛下眉眼,心里似乎有个小疙瘩,莫名的让她觉得难受,她的心就像一团乱麻,纠缠成一团难解难分,她忽然就有些迷惑,在他的心里,她和他的事业,哪个更重要?
心底里滑过一丝伤感,聂雪儿只觉得被人兜头淋了一盆冷水,无形中全身像是处在冰窖里,冷意从脚底蔓延到发尖,瞳孔微微发涩,她强忍着,抬起眼睛望进了欧阳晓武深邃漆黑的瞳眸里,清晰的从里面看到了一丝忧心还有,在乎?
颧骨上的肌肉不可察觉的抖了抖,她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液,僵直的勾了勾嘴角道:“我有点累,先上去休息了。”
欧阳晓武的眉头微微一皱,无法理解她突如其来的疏离,她的神情里似乎凝着淡淡的哀伤,语气也显得十分怪异,他暗忖,她是在怪他吧,在民政局门口撇下她,这种行为跟逃婚没什么两样,只是形式不同罢了。
他拉着她的手臂,靠近她,双眸灼灼的看着她,她垂下眼睛,微侧低头,躲避着他灼人的视线,心头漾开一丝苦涩的疼痛,红唇紧抿着,不发一语。
慕容莲重重的在沙发上坐下,盯着聂雪儿,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靥,眸光里闪过一丝嘲弄,轻声的嘟囔道:“矫揉造作。”
“对不起,雪儿,我没想到你那么在乎。”欧阳晓武蓦地低声道,他抓住了她的手,掌心相贴,虎口紧贴着虎口,他握得很用力,指甲泛白涨紫,指腹扣紧她白皙的手掌。
掌心相贴的瞬间,他的手掌沁出细密的汗水,黏黏的有点温热,她感受着他的温度,他轻颤的手掌令她的心没来由的一暖,她倏地抬起眼睛,美丽的瞳眸里闪着晶莹的泪光和真诚,柔美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说道:“我在乎的只是你的心,结婚证我可以不要,但你的心不能不在我的身上,晓武,要是没有你的爱,我会死的!”
“不会的,不会的,傻瓜。”欧阳晓武松开她的手掌,一把把她揽入怀里,薄唇微启,说出的话令他自己也有点发懵,是她没有他的爱不会死,还是,他的心不会在她身上?他苦涩的嗤笑,抱着她,像安抚一只小猫一样拍打着她的背。
她的头靠在他壮阔的肩膀上,心下稍定。
欧阳荣下楼来,一眼瞥见他们搂在一起的身躯,他灰褐色的眼睛猛地一缩,冷冷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越过他们走向餐桌,慕容莲见到欧阳荣下来,和他一起在餐桌旁坐了下来,招呼道:“晓武,吃饭了。”
“雪儿,先吃饭,嗯?”欧阳晓武带开彼此的距离,手自然而然的拉着聂雪儿的手,两个人坐在相邻的位置上。
晚饭很丰富,糖醋排骨,红烧鱼,宫保鸡丁,鸡腿……欧阳晓武举著,夹了一块排骨放在聂雪儿的碗里。
“咳咳……”慕容莲嘴角扯开了一抹冷笑,红着眼睛盯着聂雪儿,责备的扫过欧阳晓武,戏谑的说道:“儿子,白养了你这么多年了。”
欧阳晓武微鄂,薄唇扬起一抹深深的弧度,分别给欧阳荣和慕容莲夹了一只大鸡腿,慕容莲欣然伸碗来接,欧阳荣缩回了瓷碗,沉下了脸色。
“周妈,今晚的米你是怎么量的,还跟平常一样?”慕容莲往嘴里塞了一小块胡萝卜。
“是啊,太太。”周妈点点头道。
慕容莲猛地放下了碗,扭头肃着一张脸盯着周妈,冷冷的道:“你可是太会过日子了,这得浪费多少粮食?”慕容莲转回头,端起碗,用说教的口吻道:“这些粮食够贫困山区的孩子吃好久了,不过这也不怪你,我记得早上有人说过不回来吃饭的。”慕容莲瞟了聂雪儿一眼,转眸对周妈说道:“你记住了,今后谁要是不回来吃饭,就别下她的米,省得浪费。”
“是,我知道了。”周妈扫了聂雪儿一眼,轻轻的吸了口气,心里叹道,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活该被人讨厌。
聂雪儿低着头咀嚼米饭,嘴巴轻轻的蠕动着,上唇咬住了下唇,美丽的瞳眸里滑过一丝屈辱,她攥紧了拳头,把碗“嘭”的一声放在桌子上,猛地站了起来,眼睛扫了慕容莲一眼,冷声的说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慕容莲望着她上楼的身影,对上欧阳晓武略显责备的眸光,她低了低眼睛,嘴唇蠕动着,无辜的说道:“她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关我什么事?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有本事,她以后都别下来吃饭!”
欧阳晓武淡扫了慕容莲一眼,黑宝石般的眼睛黑的仿佛不见底,他削薄的唇角动了动,薄唇紧紧抿成一道直线,三下两下拔完了碗里的米饭,站起身就往楼梯走去。
欧阳荣抬起头扫了他一眼,深邃的瞳眸里看不出一丝情绪,慕容莲一愣,睁大了眼睛,推了推饭碗站了起来,有点迫不及待的摩挲着手掌道:“我跟上去看看。”
窗外黑绒绒的天幕上,繁星满天争相夺辉,聂雪儿倚着窗遥望着天际,美丽的脸庞上挂着一丝淡漠的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清澈的水眸深藏着隐隐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