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池一愣,转过头看了林涵一眼,眼珠子转向程辛,语气有些森冷的道:“你怎么说?”
程辛忽然笑了起来,声量不自觉的提高:“大哥,瞧你问的,还能怎么说,照实说呗。大街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一提起欧阳少奶奶的名号谁不知道啊?大哥,爸可是真生气了,你说你找什么人不好,偏偏……”
程辛注意到,程池的俊脸沉了下来,整一块黑抹布一样,她机巧的停了下来。
程池转过头,林涵咬着嘴唇,眸底是一丝虚弱的游移,程池忽觉心里狠狠一抽,伸出手掌覆上林涵的手,手掌相触的瞬间,她的手略略冰凉,而他的手微微颤抖。
林涵略微苦涩的勾起嘴角,僵硬的笑了笑,美眸里一丝幽光滑过。
“太过分了,程池,你们家人怎么这样?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嫌弃起来了,要真进了门那还得了?”容峥有点坐不住了,红唇一张就说了出来。
程辛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敛了敛笑脸,站起来坐到了林涵身边,眸光一闪握上了她的手臂,柔声说道:“林涵,你别生气,我爸那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再说我也觉得,离过婚没什么,比起那些不干不净的女人,你好太多了。”程辛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瞟了瞟容峥。
“程辛。”带有斥责意味的一声,楚慕楠一张脸涨红了起来,湛蓝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怒意。
程辛心知肚明,但表面上装作不解,娇声的叫道:“怎么了?我说错了么?林涵要是真的嫁给我大哥,那她就是二婚嘛!”
“够了,别说了。”程池的俊脸更沉了几分,端起酒杯昂头一饮而尽,林涵一把夺下酒杯,轻声道:“别喝了,我没生气。”
程池诧异的抬起眼睛,但见林涵美丽的脸上嘴角略略勾起,一双清眸就像一汪清泉一样,眉含三分冷意,面上镇定自若,真的一丝生气的迹象都没有。脸上些微的绯红,一张桃花脸美的让他心醉,程池的脸色柔和了下来,他凑近她,不顾程辛他们在场,在她耳边轻轻的呼着热气,用几不可闻而清晰的声音说道:“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手。”
林涵一愣,轻轻的推开他,不置可否的莞尔一笑,眸光里滑过一丝苦涩,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情况的,离过婚的女人,这顶帽子一辈子都会扣在她的脸上,反正既成事实,怎么样否认和逃避都没用。
程池错愕的握紧了她的手,私底下用指尖轻轻的摩挲她的掌心,蓦地握得死紧,指甲里都有些泛白。程池觉得,他越来越不舍得放开她了,她的这种隐忍和淡定,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于从容,是他从来没有察觉过的,他觉得,她的身上凝聚了太多的美好,就像一个宝藏,值得他用一生的时间和精力慢慢发掘、珍藏。
程辛微微一鄂,拿起红酒轻轻的抿了一口,状似无心的勾了勾嘴角,语气有些揶揄的说道:“现在的男人心胸好像都变得开阔起来了,二婚的不介意,有孩子的不介意,迟些时候,连出来卖的都不介意了。”在座的,程辛年纪最小,只有二十一岁,但她的语气听起来仿佛有些沧桑,谁也不知道,说完这话的时候,她的喉间涌出苦涩的液体,胸腔一阵绞痛,垂下的眼睛里,一层水汽漫上了眼眶。
嫉妒仿佛一把双刃刀,谁拿了起来,还未及刺向别人,自己的手上早已鲜血淋漓,十指连心,于是心就更加的疼了起来,没有伤口的伤口,无法结痂,所以便长久的无法愈合。
程辛说完,见没有人搭理自己,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再者,她的二哥程规一直在暗中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程规和她一母同胞,性格却和她相去甚远,当她和梁晴晴为了家产暗里明里中伤程池的时候,程规却早就站在了程池那边,主动放弃了所有的权利,连原本该属于他的那一份都不要了,一想起这些,程辛就恨的牙痒痒的。
静默下来的程辛,一颗心泛起难言的苦涩,她还很年轻,二十一岁,如花似玉的年纪,又是天之骄女,从小到大,她就像一个小公主,被人捧着含着呵护着,想要什么只要两片嘴唇轻轻一动就能得到。
程辛很早熟,梁晴晴经常给她灌输的思想就是财产,除了钱就是权,但是梁晴晴不知道,程辛想要的不是这些,人对于已经拥有的东西经常不会太在意,在意的是那些不可得而又内心渴望的东西,程辛知道,她要的是一个人的爱,一个她情窦初开时到现在,整整爱了六年的男人——楚慕楠。
人总以为,爱上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但事实上,那些理由都是潜在的,只是我们并无察觉。
程辛喜欢楚慕楠,除了他英俊的外表,还有他的笑容,每回只要一见到楚慕楠笑,她的心就满涨起一股甜蜜,嘴角会不自觉的上扬,那样温暖的感觉在体内窜来窜去,让她欲罢不能。
还有还有,楚慕楠像哥哥一样爱护着她,宠她,纵容她……然而今天,楚慕楠居然为了容峥呵斥她。程辛苦涩的勾起唇角,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黑幽幽的眼珠子闪着寒光斜睨着楚慕楠和容峥。
楚慕楠和容峥各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低着头各自喝酒。
夜风轻拂,黑色宝马停在林涵居住的小区楼下,林涵下了车,像楼下走去。
程池高大的身体倚着车身,看着她的背影,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蓦地,他紧张地叫道:“林涵。”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林涵诧异的顿住脚步,转过身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程池双手怀抱住她,头抵着她削瘦的肩头,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怀中实实在在的个体,令程池心头一暖。
林涵的手攀上他的背,屈起手指轻轻的敲了敲他的脊背,轻声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