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武,雪儿我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聂霜降亮着狼眼般深邃的眸子盯着欧阳晓武,把聂雪儿戴着印花白手套的手放到他手里。
聂霜降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瞟了聂雪儿婚纱遮掩下的修长脖颈,看到那上面的青紫吻痕,她满意的掀了掀唇角,看来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欧阳晓武的拇指摩挲着聂雪儿柔软的手掌,拿过钻戒就要给她戴上,聂雪儿手里也捏着一个硕大的钻戒。
饭店门口一行人走了进来,走路的姿势强劲有力,脚步声都整齐划一的没有一丝杂声,为首的男人碧绿的眸子看起来就像非洲原野上猎豹的眼睛,闪烁着嗜肉饮血的幽冷寒芒。
聂霜降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心尖微微一哆嗦,化得血红的唇半张着,眼神如烟花冷寂般默然。
千算万算不如天算,她怎么也料不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是谁,暗地里通风报讯搞破坏?
“我的女儿,你的婚礼怎么能少得了我啊?”男人嘴角噙着冷笑,声音仿佛从一口幽深的古井中传出来的一样。
他的手一把夺过欧阳晓武和聂雪儿手上的戒指,碧绿的眼里闪过一丝暴戾,用力地把两颗钻戒甩到地上。
人群中倒吸了一口冷气,顿时安静的鸦雀无声,两只圆环叮叮铃铃的在地上滚动着,撞到了一起,却更远的滑开了彼此,滑向了相反的方向。
“奢铎,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先让他们把婚礼完成!”聂霜降面如青灰,握住了男人健壮的手臂,黑瞳里闪过一丝乞求,她看了看随行而来的保镖打扮的一行人,颇有威严的说道:“把钻戒找回来,你们都坐下来喝喜酒。”
“爵爷……”那些人听了聂霜降的话,站着没动,纷纷把眼睛转向奢铎。
奢铎牵起嘴角冷冷的笑了笑,一把挥开聂霜降的手,聂霜降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在地上。
欧阳晓武被奢铎的保镖们推出了好远,仿似他已经被他们当成了局外人般的无关紧要。
“妈,你没事吧。”聂雪儿奔过来蹲下去扶住聂霜降,抬起头瞳眸里闪着怨恨看着奢铎,语气清冷的说道:“继父,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妈?这么对我?这是我的婚礼,你不高兴可以不来,弄成这样你很高兴是么?”
聂雪儿的心情一会儿像一杯加了冰的柠檬茶,又酸又凉,一会儿又像火堆上的开水,怒气滚滚。
她冷着眸子冷笑了起来,美丽的脸有些狰狞可怖,盘踞着巨大而浓烈的毁灭,她蓦地松开聂霜降,自己站了起来,眉梢高高的挑起,昂视着奢铎高高在上的脸,冷然的说道:“现在,两条路给你选,要么坐下来喝喜酒,要么带着你的人——滚,你的公爵府,我和我妈都不会回去了。”
“是么?”奢铎蓦地邪邪的似乎很开心的笑了起来,碧绿的眼睛闪着好笑的光,转而看着地上的聂霜降缓缓的说道:“我的公爵夫人,我们的女儿长大了,翅膀硬了,会飞了。”
聂霜降的脸色更白了几分,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拉着聂雪儿的手臂低声说道:“雪儿,你胡说什么,快,跟你继父道歉。”
聂雪儿梗着脖子,硬气的憋着气不肯低下头。
欧阳晓武闪到了聂雪儿面前,握紧了她的手,紧紧的把她护在身后,扯着笑脸一脸恳切对奢铎说道:“伯父,我和雪儿是真心相爱的,雪儿没有通知你,是怕你奔波,是我们不对,你成全我们吧。”
奢铎看也没看欧阳晓武一眼,他撅着嘴唇只是看着聂雪儿,蓦地伸手拉着欧阳晓武的衣襟,冷冷一笑:“你的声音让我很反感,你想娶雪儿?告诉你,门都没有。”
奢铎猛地放开了欧阳晓武,欧阳晓武心里燃烧起一把燎原大火,他的俊脸黑沉了下来,就要冲上去与奢铎理论,奢铎的保镖们早已经将他拦住,他就像一个空有一身武力却无法上战场杀敌的蛮将。
“你们,把夫人和小姐带回去。”奢铎冷冷的下了命令,转身走出了国际饭店——
几辆高级轿车出了国际饭店,由桥头一路向东,拐进了一幢英伦风格的别墅区,简约而大气的外部轮廓,铁栏杆有一米多高,门口用铁链系着一头黑熊一样的藏獒,血盆大口长着,粘稠的唾液从惨白兮兮的尖长的牙齿上滴落下来。
客厅里面建有欧式吧台,酒柜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名酒。
奢铎斜靠在沙发上,他身着紧身衬衫,上面扯开三粒纽扣,一条白金项链在胸前闪闪发亮,莲藕般的手腕处戴着一块沉甸甸的镶钻金表。他昂着头目不斜视的看着聂霜降和聂雪儿在保镖们的“护送”下走了进来。
聂霜降白的可以掉下粉渣的脸就像中世纪欧洲传说里那些食人啖血的女巫,黑幽幽的瞳眸里没有泄露她一丝情绪。
聂雪儿抿着嘴角,不情不愿的走了进来,清冷的眸子直直的瞪着奢铎,仿佛要喷出火来。
玻璃桌上放着一瓶冰过的轩尼诗,奢铎摇晃着手里的玻璃杯,以其杯里的液体能更好的得到氧化,他头也不抬的,碧幽的眼睛微眯着看着玻璃杯,嘴角的线条锐利的仿佛刀子一样闪着寒光。
聂霜降和聂雪儿站在他面前,就像两个正在受审的犯人。
奢铎不说话,只是盯着被子,黑眸里冷色的灰扩散,又聚集,再扩散,他轻轻啜了一口酒,冰凉的液体从喉间下滑来到胃部,却没有浇熄他火炉一般燃烧着的心。
空气很压抑,他们好像在斗谁的忍耐力更久一些,聂霜降难以窥见的内心深处幽幽的叹了口气,奢铎一来,等于把她的计划全盘打乱了,可是她不能和他翻脸,他是她的天是她的支柱,是堇色赖以生存的筹码,是她复仇的强劲后盾。
聂雪儿怒目而视,在她看来,奢铎虽然是她名义上的继父,但他对她……更多时候像一个不知餍足的魔鬼,野兽,他不是人!他不过是个顶着公爵高帽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