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池高大的身体僵了一僵,怔怔的望着她,灰褐色的瞳眸猛然一缩,内里似乎流动着一种幽幽的清光,他握紧了拳头,薄唇抿成了一道直线,漆黑如潭的眼睛迸射出暴戾的寒芒,大掌扬起,恨不得把林涵柔弱的躯体撕裂,挫骨扬灰。
那样浓烈的恨意,看得林涵心里一阵发憷,她的眸光低了低,却又不甘示弱的抬起坚毅的眉梢,挺直了胸脯昂起头迎视着他暴怒的利剑一样的眼神。
程池的心猛然揪紧,扬起的手掌重如千斤,怎么也下不去手,反而微微颤抖起来,他俊雅的脸庞背着阳光,整个人好像被包裹在阳光里,俊美无铸的刀削般的脸,深析入鬓的长眉,漆黑如潭的眸子,英挺的鼻梁,迷人的薄唇,愤怒中带着忧郁的气质,干净纯美的就像山间的清泉,叮叮呖呖的涤荡着流过尘世。
看着他痛楚的揪起了眉心,林涵忽然就觉得哀伤,他和她何其不幸,两个被爱情拒之门外的人站到一起互相嘲讽,互相揭开彼此的疮疤,伤笑的看着陈年旧痂流血流脓。他在恨,她也在恨,却不知这恨该向何处宣泄。
想到这里,林涵微微一愣,仿佛被冷水浇了一下,心里打了个寒战,她缓缓的敛下眼皮,转身,迈开沉重的步伐晃悠悠的走了。
程池猛烈的震颤了一下,愤怒的撅嘴冷哼,大力拉开车门,高大的身体钻了进去,面色肃然的开着宝马车扬长而去。
瞥了一眼后视镜,那抹黄色身影好似秋风中枝头的黄叶一般看起来摇摇欲坠,程池猛地回眸,猛踩油门,车子像狂风刮得树叶沙沙作响。
程池,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程池,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告诉你,我不是小沫,你少做梦了。
后视镜中,只见凌厉的一双眉眼,漆黑如潭的眸子透着别样的深沉。
“嘶——”的一声急刹,黑色宝马掉转方向,穿越过医院门口,程池冰凉幽冷的眸子搜寻着路边某个人的身影。
车子猛地刹住,程池阴沉着脸走了下来,越过车尾一步步超林涵逼近。
林涵漂亮的瞳眸里闪过一丝惶惑,战战兢兢的转过身,踉跄着后退一步,身体碰到后面的矮株树丛,“你要干什么?”
程池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大掌蛮横的抓起她的手臂,拉开车门,一把把她塞了进去,然后回到驾驶座,长臂一伸,把安全带系在她还在挣扎着要下车的身子上,健实的手臂无意碰到她的柔软,他的耳根一红,沉声喝道:“别动,我送你回家。”他的身躯靠在椅背上,点燃了一根烟,缭绕的烟雾中他的脸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你毛病啊?”林涵不满的低咒一声,眸子里闪过一抹感激,撇了撇嘴角,她转眸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建筑物,有些迷惘的转过头来,语气软了下来咽了一口唾液诺诺地道:“程池,如果刚刚的话有什么得罪的请你不要放在心上。但还是请你答应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好么?”
程池斜眸扫了她一眼,冷冷的扯开嘴角——
黑绒绒般的天幕上,一轮弦月惨淡的挂在天上,几缕乌云漂浮着缓缓滑过。
欧阳家
聂雪儿挽着欧阳晓武的手臂笑脸盈盈的走了进来,欧阳晓武把手里的购物袋往沙发上一放,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坐在柔软的单人沙发上,聂雪儿站在他旁边,美丽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看进了欧阳晓武黑宝石般明亮的眸子,他幽深的眸光里带着鼓励的意味,眼角眉梢凝着淡淡笑意望着她。
聂雪儿点点头,眼睛看着慕容莲冷面无表情的侧面,她咬了咬唇,柔声叫道:“伯母,听说你很喜欢貂皮大衣,我和晓武今天逛商场相中了一件,给你带回来了。”聂雪儿说着,往外拿出一件白色的狐貂。
聂雪儿上次叫慕容莲一声妈,吃了瘪,她这次不敢再造次,说话的同时,心里冷冷一哼,等她和欧阳晓武顺利结了婚,看她还会把她放在眼里?
慕容莲微微蹙眉转过头看了聂雪儿一眼,嗤笑着挑眉:“跟林涵学的吧?”
聂雪儿一鄂,眸光有些嗔怒的看了欧阳晓武一眼,愤愤的咬了咬红唇,僵硬的扯开嘴角:“伯母,你看看喜不喜欢?”
慕容莲接过白狐貂看了又看,摇头冷笑:“你的目光跟林涵比起来可差远了,聂雪儿,最贵的不代表就是最好的。”慕容莲顿了顿,转眸睨着欧阳晓武道:“儿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要憋着了,有事就说吧。”
“妈。”欧阳晓武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清了清嗓子道:“妈,你能不能帮我说服爸爸,到时参加我和雪儿的婚礼……”
慕容莲垂眸沉吟了一会儿,抬起眸光冷笑着看着欧阳晓武道:“小子,你以为我和你爸说过的话像放屁?风一吹就散了?实话告诉你,不单你爸爸不会去,我也不会去的。”
慕容莲站了起来,把白狐貂一把塞到聂雪儿怀中,看着欧阳晓武语调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儿子,妈劝你还是不要操之过急,不要到时候又要闹离婚。”慕容莲瞟了聂雪儿一眼,转身,迈开脚步上了楼。
聂雪儿看着慕容莲的背影,双眸一闪而过一丝阴冷,老不死的,她还没结婚呢,她居然就已经在咀咒她离婚了!
聂雪儿在心里恨恨的啐了一口,转过身,有些委屈的看着欧阳晓武。
“雪儿,不要介意,我妈这人就这样,有什么说什么。”欧阳晓武漆黑的眼睛里蓄着温和的笑意,把聂雪儿揽入怀里。
“对了。”楼梯处,慕容莲旋了下来,看到他们搂到一起,她的声量提高了些许,带着讥笑道:“刚刚忘了说了,聂雪儿,你和晓武好歹还没结婚,就这样住到我们家里来,我怕外头有人要说闲话,我看这样,你先搬出去吧,啊,找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