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晓武呼吸一窒，眉宇间的纠结更深，看着慕容莲的黑眸中竟闪烁着怨愤与责怒。
客厅里静默了，静的能够听得见各人沉重的呼吸声，周妈轻手轻脚而无声息的遁入了厨房，轻轻的掩上门。
“晓武，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迫不急待的想和我离婚么？”林涵蓦地低声道，眸光掠过一抹黯淡，自始至终，她不过是他衣服上的一颗尘土，轻轻一掸就顾自的翻舞，从前，她不争，只愿静静守候，终于他愿意放下曾经试着爱她，现在她不信他对自己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她骨子里执拗的那份个性叫嚣着，有那么一丝丝不甘与痛楚萦绕在心怀，挥之不去。
想知道答案，却又害怕从他口中说出的答案，其实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从他昨晚提出离婚那一刻起，只是她多希望他是一时脑门发热。
欧阳晓武的薄唇轻轻抖动，漆黑的眼捷眨了眨，一丝复杂的情绪快速滑过。他轮廓深析的俊脸低了下来，嘴角略带苦涩的勾起，有一瞬的失神，心底有个声音低低地问道，讨厌她么？脑海里涌现出好多残缺的片段，当他进入她时她的生涩和美好，喷泉广场夜风里她昂脸微笑娇态万方的美丽，母亲刁难她从针锋相对到待之如母，雪儿搬进来时她的友好和大度……太多太多，她亦是这样美好的女人，只是他的心早就在三年前交给了雪儿，林涵她即使再好，他又能拿什么还她？心里是有愧疚的，他低敛着黑瞳，呆滞的站在她面前，忽然失了言语。
一阵沉闷却顿显张扬的跟鞋声响了起来，聂雪儿盯着一张妆容极为精丽的脸走了进来，她后面跟着一个男人，那男人个子很矮，长得尖嘴猴腮的，鼻梁上夹着一副高度近视的眼镜，镜片后方的眼睛像死鱼眼般呆滞。
“晓武，王律师来了。”聂雪儿走近欧阳晓武，用轻柔的声音说道，她的眼睛蒙上一层亮色，看似随意的朝林涵一瞥，嘴角自得而诡谲的勾起。
欧阳晓武幽深的眼睛转向王律师，看得王律师心里不由一震，说话都有点哆嗦：“欧阳总裁，这是你让我拟的协议书，你看看还有什么要修改的？”
欧阳晓武瞟了一眼，冷冷的道：“让她看吧。”漆黑的瞳眸扫了林涵一眼。
王律师会意，捧着协议书来到林涵面前，面色刻板的公式化的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道：“欧阳太太，请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他每年接收的离婚案成百上千，其中也有一些最后复婚的贵族，所以他尽量表现的十分友好，帮人打离婚官司本身就是一件很折寿的事情，他希望当事人不要把怨气转到他的身上。
林涵低眸看了那份崭新的协议书，并没有伸手去接。
见她一动不动，王律师小声地清了清喉咙，翻开协议书念了起来——
男方：欧阳晓武，男，汉族，X年X月X日生，住X，身份证号码X
女方：林涵，女，汉族，X年X月X日生，住X，身份证号码X
男女双方于X年X月X日在X登记结婚，因性格不合致使夫妻感情破裂，已无和好可能，现经夫妻双方自愿协商达成一致意见，订立离婚协议如下：
一、男女双方自愿离婚。
二、夫妻共同财产的处理：鉴于男方要求离婚的原因，男方应一次性补偿女方精神损失费现金五百万元。
“欧阳太太，如果没有别的问题，请签字！”王律师从西装外衣袋拿出一支钢笔递给林涵，公式化的刻板的面容上，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精光，可见他做这行也是上了瘾。
“呵——五百万，连精神病都可以变得精神百倍呢。”林涵勾唇冷笑，眸中晶莹闪烁，却不是眼泪，而是流动着一种破碎的绝望的清冷的幽光，她僵扯了一下嘴角，凝着王律师瘦猴般的脸沉声说道：“王律师，请回吧，我不会签的，协议书上说夫妻双方自愿离婚，现在我不愿意离。”
王律师面露为难之色，看着欧阳晓武露出了一口黄牙，嗫嚅的道：“欧阳总裁，你看？”
“把协议书留下，我们走。”几乎是咬着牙，欧阳晓武撇下这句话，拉着聂雪儿的手一齐走了出去。
“晓武，你上哪儿？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闹到离婚才可以么？”慕容莲追了上去，气喘吁吁地叫道。
林涵怔在原地，就这样看着他背对着她，越走越远，当然也看到了聂雪儿扭过头来，清丽的脸上扬起胜利者得瑟的笑容。
黑色轿车在郊区一幢洋楼前停了下来，聂雪儿拉着欧阳晓武的大手走到门前，掌心相贴，他的手心里沁出微微的汗水。
钥匙还没插入锁孔，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一张涂得发白然嘴唇画得血红的妖异的脸，见到来人，那张脸绽出璀璨而诡异的笑容，声音激扬的招呼道：“喲，是欧阳总裁啊，快请进。”
欧阳晓武在见到她的刹那，赶紧放开了聂雪儿的手，聂雪儿不满的嘟起嘴唇，化被动为主动，紧紧的握住了他的大掌，僵直地扯了扯嘴角，欧阳晓武低下身，沉声叫了一句：“聂总，我……我送雪儿回来。”
一旁的聂雪儿皱起了眉头，娇声道：“你们说话怎么这样，总裁来总裁去的，烦不烦呀？”
聂霜降笑了笑，伸出手刮了一下聂雪儿的鼻翼，转过头对欧阳晓武笑道：“欧阳总裁，原来你和雪儿早就认识了，这样吧，既然你们是朋友，你跟我也不必见外，以后就叫我聂姨好了。”
“聂姨，好难听，干嘛不直接叫岳母得了？”聂雪儿挽住欧阳晓武的手臂叫道。
“你们……”聂霜降诧异地看着他们，眸光闪过征询之色，眸子里隐隐蓄着惊喜。
欧阳晓武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并不答话，聂雪儿暗暗扯了扯他的衣服，扬起脸对聂霜降笑道：“妈妈，晓武已经在办理离婚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再续前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