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都知道对方的心里有一个不可触摸的伤口,小心翼翼的,规避着,却,总是把它挖的更深。
心微微一沉,程池低着脑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他不敢抬头看她,怕看到那双黑眸里的失望,他不敢说,他明明知道他会来找她,却隐在暗处静观,那样的刺探心太强,他知道,她会受不了……如今,便是一句对不起都不能轻易出口。
林涵亦是静默,看着他低垂的脑门,她轻轻的蹙起了眉头,嘴角略带苦涩的勾了勾,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不可抹煞,他和她的感情缝隙还可以缝合么?
程池……谢小沫和欧阳晓武,早就成为我们心里的障了,瞳孔微微发涩,她忽然泪盈于睫,几欲掉下泪来。
“XX”润润嘴里不知低嚷些什么,他莲藕般的小腿向外侧张开,脑袋连同上身整个的俯在了两腿间,探出手去摸去地毯上的奶瓶。
林涵心中一紧,快速的窜了过去。
程池垂眸低视,猛然间她白皙的脚掌映入眼帘,接着是一双修长的腿,他惊喜的抬起头,眸中的喜色尚不及洋溢,她已经从他身旁越过,径自抱起了润润。
程池讶然转身,她刚好抬起头,两道眸光在空气中相撞,她微微一怔,空气里一丝丝难堪的气氛在流动,该由谁?打破这种逼仄的沉默,空气厚重的仿佛要让人窒息。
“林涵……我……”程池的呼吸渐渐粗重,他深喘了口气,急促的道,他焦恍的倾身,手掌微微颤抖着,黑眸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不要,不要再抗拒我了,好么?程池的心陡然间紧缩,黑眸掠过一丝碎裂的寒光,整整一夜,她躲开他的情景,决绝的背影无数次从他脑海里过了又过,那样让人心碎的画面让他难以忍受,他真怕……会从此失去她……
冗长冗长的担忧,心突突的跳动着。
当他的手掌终于放在她削瘦的肩膀上,触摸都温暖的实体,感受到她的时候,他心里的感动几乎盈满而溢了,鼻子微微发酸,他轻抬眸光看着她,眼里生成的,是她面无表情的容颜,他的心蓦地一沉,手无力的垂下。
“吃饭吧。”明亮的嗓音里带着冷硬的语气。
程池惊讶的看着她,只见她僵硬的动了动嘴角,径自在餐桌边坐了下来,把润润抱在她身旁的椅子上。
程池微讶,她清淡的一句话像火星般,蓦地把他死灰般的心绪点燃。
在她对面坐下,程池的双手叠放在桌上,动也不动的看着她专注的嚼咽,心不上不下的悬着,这样凛凛如冰的她,让他陌生而揪心。
塞了一口米饭进口,林涵细细的咀嚼着,轻蹙起眉头。
“怎么,不好吃?还是有沙子?”程池紧张的倾身问道。
林涵冷眸轻抬扫了他一眼:“不是。”只是她的味蕾好像绽不开,吃起东西来味同嚼蜡。
程池疑惑的拧了拧眉,猛地端起面前的米饭大扒了一口,带着微微的怯意看着她,却见她倏地收回了视线,冰冷的模样让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林涵……”程池双眸一凛,坐直了身体,语气里透出一丝细微的冷冽,他想,就算她要折磨他也给他来个痛快点的吧,这样的冷漠的对他,简直比凌迟他还让他难受。
他蹙眉道:“咱俩可以好好说话不?还像以前那样?”音量骤地提高,程池的眼神从怯儒变成了期盼。
林涵瞟了他一眼,看了好一会儿,眸光似乎带了一丝赞同的意味。
程池一喜,追问道:“我真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么?”他说着拉长了脸,做出一脸苦相。
林涵看着他的眼里好像蓄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半晌,她张着唇,似乎有些倦意,只低低的吐出两个字:“可以。”简单的音节,接着她低下头吃饭,偶尔转过身把润润嘴角的奶末擦去。
程池瞠然的张大了嘴巴,泄气的把背靠着椅背上,微昂起头,轻轻的叹了口气,他想了又想,她说可以究竟是可以好好说话呢,还是原谅了他了呢?是说话吧,可以她那副据他千里外的样子,实在让他心里怵然,是原谅吧,看着又不像。
程池瘪下嘴角,支着下颚盯凝着她。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走着,“当”的一声,指针走到十二点三十分,林涵微微抬起头看着挂钟,心没来由的突了一下,程池看着她,从她坚毅的侧面轮廓上,他清晰的看到了她鼻翼昕张,几不可闻的叹息,幽幽的,像一条虫子钻入了他的心,他迷惑的看着她,近距离特写下,她的眉睫高挑的像一只凛冽的蝴蝶,扇扇翅膀就能飞去一般。
程池张了张嘴巴,黑眸一闪而逝一丝惘然的伤感,心里微微发凉,此刻,他才知道,她心里的挣扎和犹豫,她惦念着那个人么?程池的瞳眸里掠过一丝阴鸷,他不准,不准!
程池倏地抓住她的手,紧紧的用双手包裹住,拇指指腹贴近她的掌心:“林涵,我们结婚吧。”他说得诚恳,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希望从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看出一丝端倪来,一颗心在话刚出口的一刹那开始惴惴不安。
林涵鄂然,她怔怔的看着他,良久,没有说话。
“林涵……”程池怯怯的叫道,黑眸直视着她,却又带了一丝闪烁:“你不愿意!”他像是询问,却用的是截然的语气,语音轻颤。
林涵蓦地笑了下,很淡的笑,随即即被掩去,嘴角讥诮的轻扯:“程池,你不信任我,没必要用婚姻把你和我都束缚住,你知道,爱人的心是自由的。”
程池怔忪,她说什么?爱人的心是自由的?她的心是自由的么?
他冷然嗤笑:“我的心在你身上,它早就不自由了,你的呢?”程池微低眸光看了看心脏的位置,忽然觉得空空如也,但为何空了心的心,依然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