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记得。难不成他也来抄家?”黛玉道。
“虽不是神医本人,可他当日那个小弟子却来了。”紫鹃笑着道。又将凌洛寒之事说了。黛玉听后默然不语。紫鹃恐她累了,忙道:“姑娘刚才醒来,不好劳神,还是快歇会子吧。”
一时裁冰、剪雪将吃食拿了过来,黛玉略吃了些,裁冰等也不勉强,忙服侍她又躺下。黛玉心道:“这北静王和凌世子不知是何等样人?自己一介孤女,不料竟有此奇遇。人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不知自己这里是祸是福。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如今思虑这些又有何用,倒不如安心养伤,再作道理。”
黛玉想着终归是死过一回之人,竟也想开了许多,没多时竟又睡去。却说水溶因惦记着黛玉,早早便回到别院,进门就听说黛玉已然醒转,连忙便赶了过来。见黛玉又睡了,不免有些失望。
紫鹃见了,便要叫醒黛玉,水溶却道:“本王只是随意过来瞧瞧,既然姑娘睡了,也不好惊动,本王只坐坐就走。”说着便走到床前看了一回,道:“今日气色好些了。”又叫裁冰过来:“库房里那些药材有用的着的尽管去拿,就算是没有,你们只管告诉本王。”因想着黛玉此时虽然未醒,可自己在此长留终归不便,只得又嘱咐了紫鹃她们些话,便要走了。
黛玉此时也睡了些时候,此时朦胧中听见有人说话,不由勉力睁开眼来,道:“紫鹃,谁在那里说话。”
紫鹃一听,连忙进来扶起黛玉:“是王爷来了。见姑娘没醒正要走呢。”黛玉一惊,忙道:“你再不能让王爷进来,我这般模样只怕冲撞了王爷。”
水溶一听此语,燕燕莺莺,正是当日在郊外巧遇的那位姑娘。心中一喜,也顾不得那许多,
连忙进来道:“哪里有什么冲撞,说起来我与姑娘也不是头一回见面,姑娘可还认得在下?”
黛玉定睛一看,只见床前站着一人,面若秋水,剑眉英目,身着白色蟒袍,一派英武之气。黛玉心内一惊:想必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北静王水溶了,只是如何这般眼熟?
水溶见黛玉还在思忖,忙道:“姑娘可还记得那只雁?如今它可还好端端地在我这里。几时姑娘好了,我带姑娘看去。”
黛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那天那位射雁的公子?只是如何又成了王爷?”话刚说完便觉得不妥,不由脸上浮起两朵红云。
水溶丝毫不惟为忤,笑道:“姑娘岂非也摇身一变,变成林探花府上的千金?”黛玉道:“民女未敢欺瞒王爷,只是当日王爷微服在外,黛玉有眼不识泰山,对王爷不敬,还请王爷恕罪。”说着便要挣扎着起来。
水溶连忙伸手按住,忽觉不妥,忙将手缩了回来,揉搓着双手道:“姑娘误会了,我没有怪姑娘的意思。只是请姑娘莫要再这样客气,还是把水溶当成当日那个射雁之人吧。”
黛玉低声道:“君臣有别,黛玉不敢冒犯,黛玉还要谢过王爷救命之恩。”说着想起来,却又牵动伤口,不由‘哎呀’一声叫了出来。水溶急道:“叫你别这样客气你偏不听话,你看这下伤口又该流血了吧。”说着忙让剪雪她们进来:“你们快看看林姑娘的伤口怎样了。”自己却退到门外去了。
一会儿,剪雪她们替黛玉重新包扎好,水溶方才又进去,见黛玉很是不安,便道:“这样吧,我先回去,姑娘好好养着,千万不可太客气了,若要什么,尽管让她们拿去。”说着便出来。
剪雪笑着道:“今儿王爷可真奇怪,我还从没见过王爷和谁这样说过话呢。”裁冰笑道:“偏你这小妮子会看。”
剪雪冲她扮了个鬼脸,又对黛玉道:“林姑娘,我们王爷待你真好。就拿这里来说吧,本来这别院是王爷静心之地,平日就没有几个人能进来。这听荷苑更是王爷最喜欢之处,王爷时常烦了就往这里来坐坐。王爷常说,在这里坐着,听外头风吹荷叶的声音,就是有再烦的事也就解了。可如今王爷竟然二话不说就让您搬了进来,你说奇不奇怪。”
黛玉越发没意思起来,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装作没听见。裁风忙道:“你这小蹄子尽在这里胡说什么。姑娘的药想必好了,还不快去端来。”又忙对黛玉道:“姑娘千万别在意,这小蹄子就是爱说笑。我们王爷说了,能在那日恰巧碰上就是有缘,还请姑娘千万别把自己当外人,只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是了。”
却说黛玉在这里一住便是月余,身子也渐渐好了。凌洛寒与水溶两个几乎日日要过来看看,有时是两个一道过来,有时却是一个一个的来。凌洛寒言语风趣,个性阔朗,因怕黛玉发闷,时常带些新奇玩艺儿过来。黛玉时常也静静听着,偶然也跟着笑几声。
水溶虽说在话不很多,却也是嘘寒问暖,半分不敢怠慢。黛玉渐渐也和两个熟了些,也不象起初那般拘束。
裁风她们几个越发和黛玉三人混熟了。黛玉也时常听她们说说王府之事。这水溶虽早娶了王妃,可二人向来并不相投,皆只是淡淡的。皇后虽也想着给他寻几个侧妃、庶妃,可总没有合意的。此事也就耽搁了下来。说起来,那北静王妃也有些奇怪,在外人跟前,和王爷相敬如宾可却总让人感到他们间并不和睦,可背地里却和北静王有说有笑。但除了新婚那几日北静王宿在王妃之处外,其余二人却并不在一处住着。便是有时二人说得迟了,水溶却还总要到别处去。
至于其他那些姬妾,却也都是名不副实。虽名为姬妾,却也罕见北静王留宿。剪雨是个爱说话的,见黛玉没有架子,越发说了起来,说到此便笑道:“我们背地里还说呢,王爷这竟是空担了虚名,其实竟是守活寡呢。”说着自己也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