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暗想:如此说来此次朝中倒有不少人家被抄。听方才北静王爷所言,只怕是大皇子之事犯了,这样一来只怕其罪非轻,只怕王家也难幸免。如此一来竟连个说情的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一时又想:黛玉方才便已伤重,再一抄家只怕性命难保;又想平儿也在这边,巧姐那边竟没有一个贴心之人照料,也不知如今吓成什么样子。平日杀伐决断之人竟是柔肠寸断,坐立不宁。
没过多久,又有人过人道:“谁是琏二奶奶?”凤姐不知何事,只得出来,那人又道:“王爷让你过去一同看看。”说着就将她带了出来。
原来因贾府物件、庭院甚多,水溶便欲寻一管家之人带着,众家下人等均招认这些年均是琏二奶奶管着家,故此将她带来。凤姐只得依令领着众人各院查抄。
却说水溶等正前厅喝着茶,忽听得外头有人喊道:“让我进去,我要见王爷!”却是一少年女子的声音。
凌洛寒笑道:“还有人这样大胆,敢来惊扰我们?”一边对南宫浩道:“你去看看什么事。”南宫浩点点头正想出去,就见一名紫衣女子发际蓬松闯了进来,一进来便跪在地上道:“王爷,求求你救救姑娘吧!”
只见那姑娘穿着丫环服色,哭得双目红肿,显然必是一个丫头。见她这样着急水溶倒有了几分兴趣:“你是何人,你家姑娘又是何人?”
那姑娘忙道:“奴婢叫紫鹃,是林姑娘的侍女。林姑娘命在旦夕,请王爷搭救。”凌洛寒奇道:“我们是来抄家的,几时成了来救人的了?”紫鹃急的说不出话来,南宫浩见状有些不忍,便道:“王爷不如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水溶微微颔首道:“也好,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凌洛寒正闲着没事呢,心想这里坐着也是无趣的很,看这姑娘哭的可怜,只怕还有点热闹可看,不如也过去瞧瞧,于是便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办事不牢,还是我去看看。”说着便就走了。水溶素知他的性子便也由他去了。
一时又有人来报:“后头还有位姑娘,自称是三姑娘,王爷如何处置?是否和众人一道也暂扣在偏房?”水溶想了想道:“贾府中东西二府的三位姑娘均在此次选秀之列,其父兄又尚未定罪,倒不可怠慢。暂且均拘在原处吧,只不可随意走动便是。待本王请了父皇旨意再作道理。”
却说凌洛寒同南宫浩跟着紫鹃往黛玉这里来,还未进门就听见雪雁的哭声,紫鹃心中一急,也顾不得别的三步并作两步便冲到床前哭道:“姑娘,姑娘你别抛下我们不管啊!”
凌洛寒与南宫浩见床上躺着个女子,虽然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却依然掩不住其出尘的美丽。便是连南宫浩也不禁生出怜悯之意。凌洛寒更是着急,心中叹道:若是这样一个美人也香消玉殒那可就太可惜了。便忙跑了过去,不由分说便抓起黛玉的手来,雪雁大吃一惊,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无礼!”说着便要仆过来。
南宫浩只微微伸出一只手来,便将她拦住,紫鹃见状忙拉住雪雁道:“别急,他们是来救姑娘的,只怕姑娘还有救。”
凌洛寒看了一回,有些吃惊地道:“怎么会伤得如此重?”连忙将黛玉扶起,以左掌抵住她的后背,替她推宫过血。过了一会儿,黛玉微微动了一下,凌洛寒将手撤回,将黛玉交给紫鹃她们,道:“还好,来的不算太晚。”又从怀中掏出一枚丸药,道:“快拿水化了给她服下!”
一旁平儿便忙去拿水,凌洛寒却端祥了黛玉半晌,南宫浩奇道:“怎么?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凌洛寒回过神来:“这倒没有。你们方才说这位姑娘姓什么来着?”
平儿见紫鹃两个忙着照料黛玉,只得答道:“这是我们家表姑娘,姓林,苏州人士,因家中无人故此在我家暂住。”
“姓林?苏州人?”凌洛寒喃喃道,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喜道:“她父亲原先可是任巡盐御史名林如海?”
“好象林姑老爷是叫这个名字。”平儿有些拿不准地道。雪雁一边听得仔细,忙道:“不错,那正是我家老爷。这位大人认识?”
“原来是她。”凌洛寒若有所思地道:“这样说来倒是老熟人了。真没想到数年未见,林姑娘出落得越发好了。只是身子怎么还是这样单薄?”
紫鹃、雪雁听他这样说着,竟是从前林如海旧识一般,只是林如海故去已经多年,而凌洛寒不过也就二十来岁光景,按理不该相识才对,况且从前也从未听说过,不过看着却有几分面熟,好似哪里见过一般。二人正在奇怪,又听凌洛寒道:“快去请王爷过来。”
水溶因凌洛寒两个过来查看,心中也觉得有些好奇,便令人叫来凤姐问道:“这个林姑娘是怎么回事?”
凤姐忙道:“那是我们姑太太的女儿。”又将黛玉之事说了,只瞒下王夫人逼迫黛玉之事未提。水溶奇道:“照你所说,她在你们这里也不算太委屈了,只是好端端地又去寻死作什么?分明是你欺瞒本王,还不从实说来。”
凤姐并不知道凌洛寒和南宫浩过去查看一事,心内一惊,心道:听王爷的口气竟是对林妹妹有些兴趣。素来听闻这个北静王倒还算个君子,不如索性说了出来,或许林妹妹还有一线生机。只是如此一来,只怕贾府的罪又该添上一条:逼迫弱女了。也罢,便是自己不说,也保不住别人不说,还不如这会子说了,林妹妹或许还有救。于是忙跪下道:“犯妇不敢欺瞒王爷,林妹妹此举实在是事出有因。”便将贾母死后黛玉病中被逐,本欲回南,谁料昨日王夫人又突然将她拦下,强接回府一一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