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这样一说,竟觉得天旋地转起来,身子便摇摇欲坠。
紫鹃觉察,连忙勉力扶住,水溶大吃一惊,也顾不得别的,连忙将她抱起,急急地出宫将黛玉抱上轿,黛玉连日来都无法安然入睡,将她安置妥当。水溶替她把了把脉,所幸只是费神过度,并无别的,这才略放心了些。忙唤道:“玉儿,玉儿,你怎么了!”
黛玉略喘过气来,见自己竟在水溶怀里,连忙挣扎着起来,一面嗔道:“我没事,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若是给人看见如何是好。”
水溶笑道:“方才见你晕过去,我一急也就顾不得别的,就将你带到车上。不过方才反正原也就是姑母府里的人和我的人,倒没什么关碍。”说着又低头轻声道:“况且方才在母后那里你也听见了,父皇和母后早已同意我们之事,如今只等着赐婚就是了。”
黛玉心中一疼,恼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只等着赐婚?”
水溶一时口快,也没来得及细想,便道:“怎么?难道你不肯嫁给我?”
黛玉心中又是气又是急,不由流下泪来,哭着道:“你这是成心不让我活了,老那么着,还有人惦记着我,不肯让我安生。今日所幸皇上、娘娘明查秋毫,若不能,便是有十个黛玉只怕也被处死。如今你再这样闹,让我可如何是好!”说着一边哭一边咳了起来。
水溶忙上来替她轻轻拍着后背,一面劝道:“我并不是有意,只是刚才急了,就顾不得别的。今日之事我知道原本全是因为我,这才累得你被冤枉。你放心,正想歇息,此事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再不让你受到伤害。只是,你也要保重身子才好。就象前两日,我听紫鹃说你夜里竟都只睡个二三时辰,这可如何使得。别说你向来身子不好,便是个强壮的,也撑不住啊。”
黛玉听他这话,一时百感交集,半晌方道:“娘娘寿辰,母妃好意带我进宫,难道我还借故推搪不成?这让别人如何看我,岂不说我太轻狂?我原是草木之人,如今飞上枝头,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我的笑话,我还能弄出这些事来?”
“你就是心思太重。”水溶叹道,“你放心,母后和姑母都不会怪你。至于别人,你大可不必理会他们说什么。”
黛玉听他这样说,长叹了一口气,却不说话。心中紧张,倒也还罢了,方才又在殿内一番理论,虽说是振振有辞,到底费神费力,不过是凭着一腔不平强撑着罢了,如今出来,水轻尘又借故离开,身边不过是水溶及紫鹃等侍女、内侍,竟再支撑不住。水溶见状,又道:“有句话我原想等做了再告诉你,如今见你这样,只怕你郁结于心,对身子大是不好,且先告诉你,你也不必再想,也不必告诉别人,只管放在心里就是。”
黛玉听他说得这样郑重其事,不觉有些诧异,奇道:“又有什么事瞒着我?”
水溶道:“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想给你个惊喜罢了,如今见你这样,却被皇上急急宣进宫来。原先因不知何事,少不得先告诉了你。你放心,我已告诉母后,母后已经答应……”
水溶正说着,突然听见水轻尘道:“玉儿呢,玉儿怎么样了?”原来水轻尘在后头慢慢行来,刚出宫门便听说黛玉被水溶抱着出宫,心内大惊,只怕黛玉有个好歹,便忙过来探视。见水溶也在车上,忙问:“怎么回事,我才走开一会,你怎么又惹玉儿生气了。”
水溶也不敢辩解,只是笑道:“姑母来得好快,原不敢惹玉儿的。”
“母妃放心,玉儿没事。可能是方才在殿内出了些汗,出来时被冷风一吹,堵在胸口,一时就有些不舒服罢了,并没有什么大事,有劳母妃挂心了。”黛玉恐水轻尘着急又恐水溶挨骂,受委屈连忙解释道。
水轻尘道:“傻孩子,你只管歇着吧,他惹得你流泪就是他的不是,他若是再欺负你,你只管来告诉我,我替你出气。”水轻尘一面安慰着黛玉,一面又叫紫鹃道:“快进来侍候郡主,我和王爷还有些话要说,一会儿我们就走。”
水轻尘拉了水溶出来,低声道:“今天你也看见了,你那个王妃还有庆妃一心只想着置玉儿于死地,你这次可要好好给我个交代,今儿好不容易回到东平王府,再那样轻易混过去可不成。”
水溶忙道:“这是自然,若是让我查出真凭实据来,我定不轻饶。”
“这次我就信你,暂且不再理论。只是这转眼就过了二个月,你究竟要如何安置玉儿?若再不给我个交代,我可不能让玉儿这样没名没份地跟你混着,到了时间,你若再不能好好安置,我可让洛寒去了。”水轻尘余怒未消。
水溶忙道:“这可不成。姑母放心,我已和母后说好,三月为限,定娶玉儿过门。”水轻尘这才道:“这还罢了,今日玉儿虽然在殿上侃侃而谈,可我知道她心中必定伤心,又累了这么些日子,只怕身子也不好,这次回去我可要让她好好调养调养。”
水溶忙道:“谢谢姑母了。”
“我自关心我的女儿与你有什么相干。”水轻尘瞪了他一眼,“你也回去吧,好象洛寒来了。”果然就见洛寒带着些家将往这里来。
“母妃怎么还不回去,玉儿呢?她没事吧?”洛寒忙问。
“玉儿有些累了,在里头休息呢。”水轻尘道,“你怎么来了?”
“方才你们急匆匆地应召入宫,父王担心,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令我过来接接。”凌洛寒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水轻尘道:“我们回去再说。”
水溶无奈,只得也回府去了。却说水轻尘带着黛玉回到府中,见黛玉大有不胜之态,便道:“玉儿,你快回去吧,我让人和你父王说一声就是了,明日再去请安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