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漆,透过红木雕琢的窗户,银月弯弯挂在高空。没有星辰的夜晚,银月显得更加孤傲、皎洁。
一阵清风吹过,卷起了桌上的画卷,吕夕泱立即抓住画卷,可是却也无力阻止未干的墨汁毁去画上的美景,只见山水墨画上一条粗大的墨迹占了一半。
败笔啊!败笔!一副好好的画就被一阵风给毁了。
正想要将画卷扔掉,一双小手一把夺过了画卷,顺着小手往上看,竟是一个唇红齿白的稚童。肥嘟嘟的小手大大张开,才将画卷拉开,认真的欣赏着画中美景。
“七哥,这画好漂亮啊!为什么要扔掉?”世人都说七哥乃平庸之才,可是见过她真迹的能有几人?倘若今天不是自己瞧见,也不知道七哥的画,可以画的如此灵动如真。
吕夕泱指了指画上的一条墨迹,微叹的摇头道:“画有瑕疵,怎么会美?”对于追求美的她,向来都追求完美!
吕夕霏小嘴一嘟,眼中大大的不满,“可是明明就很美,若是七哥不要,送给十三好了。”
看着十三弟可爱的模样,吕夕泱不忍拒绝,点了点头,说道:“十三弟想要,七哥给就是。”
“七哥,可不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听说东离国太子已到我国,他前几日猎到一条全身体白的雪狼,十三想要去看。”
穿越过来已有十七年,又生在皇室中,对几国的事情或多或少都了解。如今局势看似平静却波涛汹涌,南炙国虽然强大富裕,但是东离国也不差,比起国力,东离国更胜一筹。而西岐国和北宜国又虎视眈眈,巴不得两国点燃战火,趁虚而入。
今日东离国太子来南炙国,就是为了与南炙国修好,似乎在这几日南炙国和东离国就要交换质子,签下五年和平条约。说是和平条约,实际上不过是为了在几国战乱前,蓄存国力,准备好好大干一场,胜了,便是天下霸主,败了,就是丧家之犬。
久久得不到答应的吕夕霏急了,放下画卷,用力的扯住七哥的衣袖,撒娇的催促道:“七哥,你答不答应?”
“好吧,好吧,七哥答应就是,可如今都这么晚了,我们明日再去,可好?”虽说在夜晚,皇宫内都点满灯笼,可是习惯了白炽灯时代的她,却还是难以适应,不喜欢在夜晚出门。
“不行,东离太子明日就会遣派人将雪狼运送回国,过了今晚就看不到了。”说着就扯着七哥的衣袖,往门外拉,吕夕泱只好配合着他,慢悠悠的抬动步子。
出生那天,母妃为了保住地位,谎报自己乃是皇子,欺瞒了所有人。从此南炙国多了位平庸的“七皇子”,少了位“七公主”。本以为降下皇子,父皇会多驾临,却没料到父皇一步也未曾踏入母妃的住所。直到三岁那年,母妃忧郁成病,仙逝。
吕夕泱并不伤心,从她出生后睁眼的第一瞬间,就没有承认利用她而稳固地位的女人是自己母亲的事实。她的死,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起不了任何作用。
十三弟一早就打听好了东离太子的在宫中的住处,拉着吕夕泱东拐西拐终于停在了“临祈宫”前,宫门站着几个侍卫,见吕夕泱和吕夕霏两人一来,弯腰行了一个礼,随后又站得笔直。
就在吕夕霏要往宫门走去的时候,吕夕泱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十三弟,夜色已晚,东离太子恐怕已经休息,我们还是别打扰了。”说着就往回走。
吕夕霏好不容易才来到这儿,认为七哥是要打道回府,说什么也不愿意,死缠着七哥。谁知七哥噗地一笑:“十三弟,谁说我们一定得走正门了?为了一只雪狼而去打扰东离太子,你就不怕被东离人笑话南炙皇子玩物丧志?”
“七哥的意思是,我们翻墙进去?”十三弟才今年刚满十岁,小孩子天性总爱玩耍。而皇子在六岁就被送入太傅院和武馆,练书习字和习武,翻墙,小事一桩而已。
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是也!”
十三弟也有模有样学着夫子,抚了抚没长出的胡子,说了句:“如此甚好!”
两人悄悄来到无人的墙角,吕夕泱拍了拍十三弟的肩膀,“我先翻进去,三米多高对你没啥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就算是御膳房的墙,我也照样翻!”
难怪御膳房的东西最近经常被偷吃,而找不到小偷,看来小偷就是眼前这只偷腥的馋猫了!不过夕泱也不想多过问,对自己弟弟,她可是极其纵容的。
越过了三米多高的朱漆红墙,吕夕霏紧跟其后。
院中摆放着一个大笼子,雪狼卷着身子,雪白的毛在月华的照耀下,如流水般闪耀着银辉。犀利的狼眼,似乎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凶狠的爬起,对着月亮仰天一啸。
前世,由于自己能和动物亲近的能力,而被那些残忍的研究者抓去研究了三年。像白鼠的实验生活也降临到了自己的身上,手不觉间已经紧握成拳,多久了,多久了,以为只要不和动物亲近就可以忘记这段悲惨的命运!
吕夕霏并没有发现蹲在草丛中七哥的异样,手肘碰了碰七哥,眼中全是看见雪狼之后的满足。
雪狼一声长啸,四周侍卫全都聚集在了院内,吕夕泱皱了皱眉,这雪狼太有灵性了。
“是什么人?出来!”侍卫中,领头人一声叱喝。
旁边的草丛一阵动摇,吕夕泱这才发现十皇弟吕夕轩也在其中。难怪十三弟想要看雪狼,一定是他怂恿的,宫里的人哪个不知十皇子和十三皇子整日吵吵闹闹,就像对小冤家。
十皇弟一瞪眼,从草丛中不慌不慢的走出,神情自若。
十三弟轻轻扯动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如今该如何办?
从草丛中站起,拉起身旁的十三弟,随着十皇弟走出了草丛。侍卫们从未想到藏在草丛里的竟是三位身份显贵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