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反驳道:“才不是,她记性不好。”第二次见面时,她还问过他“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这种话,她记性哪里好了?
趁着他们说话,几经努力后,莫望月终于将书童的手掰开,获得了自由。一抬眼,便看清了说话那位陌生公子的长相。
她呆了一下,这双眼睛,这双眼睛与那混蛋宫溢的眼睛一模一样。于是忍不住说:“宫溢,你是宫溢。”呃,也不对,只是眼睛像,容貌不太一样。可是,仔细一看,身形也很像啊!
那公子怔了下,马上笑着说:“姑娘,我是姓宫,但不叫宫溢,姑娘你认错人了。”
由于太过震惊,莫望月脱口便问,“那你叫什么?”
那公子眉毛微动,仍是笑容满面地回答了她的问题,“这家书肆的主人,宫湛海。”
同样姓宫,眼睛长得又一样,难道是亲戚?于是她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并略显急切地问道:“那公子认识一位叫宫溢的二十七八岁模样的公子吗?”
宫湛海仍是笑着,“抱歉,我不认识姑娘所说的人,也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莫望月的眼神一下就黯了下来,对呀,宫溢那么神秘,别人怎么会知道呢?可以出现在现代,可以连续七夜出现在她的梦中的人,应该不是人,或许他是什么妖魔鬼怪也说不定。
宫湛海问身边一直保持沉默的蓝衣公子,“王公子,这位姑娘是?”
蓝衣的王公子眼睛看向自家书童。
书童指指自己的鼻子,突然意识到,自己也不知道这位小姐的名字。于是红着脸,在呆住的莫望月眼前挥着手,要她快点回魂。
莫望月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与书童间的距离,但人还是有点不在状况内,“有事?”
书童:“小姐,我叫书童,我家公子叫王锦安,小姐叫什么名字?”
她一脸愁容地想着心事,随口就答,“莫望月。”
书童眼睛一亮,“莫望月,小姐的名字真好听。”然后转头以一脸讨好的表情看向自家公子,“公子,她叫莫望月。”
王公子的眉毛都打结了,只有他家这个天兵呆书童才会做出这种蠢事来。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还在回永州城的路上一次又一次地上前向她搭讪。刚刚还热情过头地拉着人家姑娘的手不肯放,像是认识了十年八年的朋友一般。他黑着脸,“别跟别人说你是我的书童,丢人。”说完抬腿就出了《墨香书肆》。
书童苦着脸,“公子,等等我,我哪里丢人了,像我这么好的书童,您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边说边追了出去,声音也渐渐在空气中消失
站在那里苦恼了一阵儿,莫望月叹了口气,也跟着往外走。
自她身后有伙计却叫住她,“姑娘,您手中的书还没有付银子。”
莫望月神色茫然地回头,“啊?”五秒后,“哦,抱歉,想事情想得太入迷,忘了。”
她这才想起自己来书肆的目的,把书放到柜台之上,“普通纸二卷;毛笔两支,不要太贵,适合写小字的就可以;砚台一个,要便宜一点的。再加这两本书,一共要多少银子?”
站在柜台里的老掌柜手指在算盘上噼里啪啦地一打,“姑娘,一共二两三百五十文钱。”
莫望月好奇地盯着老掌柜下巴上的山羊胡,“二两。”
丁掌柜一想,碰到个讲价还价的姑娘,挺有趣,于是说道:“姑娘,我们书肆卖出的东西绝对童叟无欺,而且一口价。”
莫望月神色沉静,“我相信你童叟无欺,只是我家主子经常写字,我会常常来光顾这里。所以,二两。”
丁掌柜笑了,“姑娘的主子都写些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姑娘可以不作回答。”
莫望月一指自己所买的书,“准备写它。”
丁掌柜愣了。
莫望月不理会掌柜呆怔的表情问道:“听说永州有位宫公子,可以印书籍,掌柜认识吗?”她早把站在一旁没有离开的宫湛海忘得一干二净,也没有将宫湛海说自己是这家书肆主人的话记进脑子里。
丁掌柜瞄了一眼站在一旁正在翻书的宫湛海,“印书籍的宫公子,见过。姑娘打听宫公子是……”
莫望月不会拐弯抹角,直接说自己的理由:“既然掌柜认得宫公子,那可不可以帮我引荐引荐。我想让宫公子看看我家主子写的书。”然后一只手放到永安公子所著的《倾城记》上,“我相信,我主子的书在它之上。”说句心里话,她不想得罪人,但为了以后的生计,她必须要说这种自信的话,否则怎能引起那位宫公子的兴趣!
丁掌柜看她神色沉静地说出如此自信的话,踌躇片刻说道:“姑娘,现如今有许多人学永安公子写书,每个人都信誓旦旦地表示能超越永安公子。但依我看来,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超越永安公子。别说超越,能做到永安公子十分之一的人也寥寥无几!”
莫望月的表情不变,“若掌柜肯帮忙,我五日后将带着主子的稿子过来,让您过目。如果您觉得我家主子的书有新意,写得好,就请您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如果您觉得我家主子的书落于俗套、内容乏味无趣,那么我拿回稿子直接烧掉,再不谈写书。您觉得如何?”
听到这里,一旁的宫湛海将手中的书递给伙计,向掌柜做了个手势,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
掌柜收到主子的示意,说:“姑娘,我们一言为定。如若真有人能写出有新意并能超越永安公子的书,我一定会全力向宫公子举荐。”
莫望月没有因此而高兴,情绪仍很平静,“您这里摆放的小说,只写才子佳人大团圆的故事,我家主子却喜欢写催人泪下的故事。或许结局会有所不同。”
掌柜对催人泪下一词很感兴趣,眼神亮了一下。
莫望月:“二两。”
掌柜笑了,这次不是应付客人时礼貌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姑娘,你很有意思。好,二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