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梳着小巧的飞燕髻，一枝白玉长簪挽住如云发丝，余者不过一枝点翠小凤钗，一朵堆纱姜黄小宫花，愈发衬得娇脸温润可爱，红唇娇艳欲滴。一身端雅温文的气度书卷气极为浓烈，不由得更为赞叹的点了点头。

遂招手让黛玉上前，道：“容我猜猜，这可是林大人和林夫人的千金黛玉？”北静太妃温暖的大手握着黛玉略显冰冷的小手，柔声问起。

黛玉抬起螓首，望着北静太妃温柔和蔼的眸色，微微颔首，“回禀太妃，小女正是林黛玉。”嘴角颊边一点浅笑，俏丽玉颜如同梅花初绽，冰清玉洁美丽无双。

北静太妃看得越发心中满意，便要携着黛玉坐在身旁，黛玉却是连忙推辞，北静太妃挑眉笑道：“我和你娘亲旧时姐妹相称，伦理你也该唤我一声姨母。怎么，今儿倒是不想坐在我的身边了？”

黛玉怔愣了一下，不想这北静太妃竟认得贾敏，又听得北静太妃话中的亲近之意，便也就不再推辞，告罪坐在了北静太妃身旁。

北静太妃点了点头，吩咐身旁丫鬟拿了表礼上前，迎春一副玉质棋盘棋子。探春湘云各一方上好紫砂砚台镌刻松柏山石，湖州嵌银极品狼毫两枝。惜春的却是各色绘画颜料，皆是进上之物。

余者皆是绫罗绸缎各两匹，上好金银嵌宝石珠钗各两幅，玉质手镯耳坠各四对，琳琅满目，皆是时新花样，灿烂辉煌。不偏不倚，皆是贵重之物，不见厚薄之分。迎春急忙携着探春惜春和湘云一起叩谢北静太妃的赏赐。

太妃颔首让她们归位，接过赖嬷嬷递来的琴拨了两下，清新悦耳之声萦绕室内，抚摸那琴良久，北静太妃方才将琴递于黛玉手中，道：“这琴是我年轻时候和一个小姐妹一起弹曲用的，我素知你最通音律琴曲，这焦尾琴就送给你吧。”

听太妃如此说，迎春惜春湘云倒是不甚在意，唯独探春嘴角笑意登时一窒，不解北静太妃为何这般独独钟爱黛玉，有些讶异上了心头，望着她们越发的有些几分探视之意。

黛玉讶然的看着那焦尾琴，道：“这把琴太过贵重，黛玉承受不起。”迟迟没有伸手去接，不是因为琴的贵重，而是因为她瞧着北静太妃脸上落寞的神情，便知这把琴为她所珍贵之物，即是他人珍贵之物，她又如何能坦然的接受？

似是瞧出黛玉的一点心思，北静太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好琴要有好的人来弹奏，来爱惜方才不会暴殄天物，白白浪费了这样的好物。”

瞧着黛玉仍旧面上犹豫的神情，北静太妃自嘲的笑了笑，道：“‘伯牙摔琴谢知音’，我虽无那样情怀，当年之人逝去，这琴我已经有许多年没有碰过了。”想着年轻时候的气盛骄傲，竟是断了多年的情分，再回首，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不付存在了。

黛玉怔怔瞧着北静太妃面上的感伤，须臾片刻，笑道：“既如此，黛玉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太妃。”方要上前接过焦尾琴，却是手腕承受不住重力，蓦然疼痛乍起，让黛玉登时拧紧了双眉。

北静太妃忙忙的放下琴，连声道：“怎么了？”黛玉苍白的玉颜之上挂着点点泪痕，却是摇了摇头。

北静太妃挽起黛玉衣袖，瞧着她玉色手腕之上的红肿，眼神之中有些冷怒，自是细细的问清楚来龙去脉，瞧着湘云面上的愧疚，北静太妃揽着黛玉在怀中，淡声道：“你林姐姐都说不关你的事情，你也不用过意不去。”

深处王府多年的北静太妃，凭着她们的言语便已经明了了事情的大半，冷冷一笑，遂有些心疼的轻轻抚摸着黛玉手腕，道：“如今可还疼？若是不好，也该当再让太医瞧瞧才是。”

听着北静太妃关切的话语，黛玉的鼻子有些酸酸的，道：“多谢太妃关心，黛玉已经无大碍。”北静太妃点了点头，又叮咛嘱咐了黛玉几句。

见黛玉点头，北静太妃隐住眼中欲低落的泪珠，笑道：“你们先去歇息一忽，咱们便一同去瞧瞧那菊花，我可听着你们的文采诗学极好的。”黛玉点头走下来，迎春领着众姐妹行礼退下，自去随着丫鬟到了一旁厢房暂歇片刻。

看着她们姐妹退去，挥退屋内服侍丫鬟，北静太妃冷笑道：“倒不知道这都是一些什么黑心肝的人，竟然连这么个柔弱无依的女孩儿都不放过，真真的良心让狗给吃了。亏得敏姐姐和林大人还让他们带走了二十万两银子。身为大家子太太也不怕活打了嘴巴的？”

赖嬷嬷端起茶盏递于北静太妃，道：“太妃休要动怒，奴婢想着，这样的事情王爷也早就知晓，也必会与林姑娘一个说法的。”

北静太妃听了方才点了点头，冷笑道：“想着她们那皇商薛家倒是成了香饽饽了，只可惜今日那薛家的人不曾来，不然，我可就有了给玉儿出气的机会的。”

赖嬷嬷听了笑道：“这有什么的？那皇商薛家在贾家无所不用其极，来日里必会有机会见到她的，到时候如何处置，还不就是太妃说了算的？”

“瞧瞧他们那纨绔子弟一般的凤凰蛋，倒是还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也只配那皇商出身的薛宝钗罢了。我们的玉儿，他一根手指头也配不上。”

赖嬷嬷叹道：“上次太妃让奴婢去送姑娘一些日常礼物，可不就瞧着那面善的王恭人的？面上一团和气木讷，里面却是黑心肝之极之人，亏得还是礼佛之人，莫要让佛祖菩萨降罪在她身上才是。”

这次算计到黛玉，只怕也是为了元妃省亲让那薛宝钗出头，怕黛玉会抢了她们的风头，思及此，北静太妃又道：“我们倒是看着，她们这样张扬欣喜的富贵能到何时？”

须臾片刻，北静太妃淡淡开口道：“赖嬷嬷，你瞧着玉儿如何？”赖嬷嬷沉思片刻，笑道：“是个好姑娘。根基门第自不必说，身份极清贵，纤巧袅娜，性子又是个晶莹剔透的人儿。不过，看似温柔柔弱，却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