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完全不成曲调的声音，空洞的回响在空气中，一遍又一遍：“我们都是好孩子……在一起为幸福落泪啊……”
“吉祥姐……”衣脚被人猛地拽住，我茫然的回头，“嘘——等我唱完好不好，唱完了，小狐狸就会听话的醒过来了，他就不会再任性撒娇不理我了。”
“吉祥姐，”还是第一次，小亦一这么正式的叫我，“小狐狸已经，已经死了，你就……”话未说完，他已经转过头去，强忍的泪水顺着脸滑落而下。
“死了吗？”我更加茫然，低下头来看着，那一抹甜蜜的微笑，还残余在他的嘴角，但怀里的小小身体，已经逐渐冰冷、僵硬。
“吉祥姐。”一只小手，搭上我的肩膀，我抬头，站着的柳听风，看起来比跪着的我要高许多，他向下俯视着我，眼里的光亮，几乎要被湮灭在黑暗中了，我心里打个突，这样的眼神，像极了那个男人，那个凌驾于黑暗之上的男人。
“放下小狐狸，他已经死了。”他的声音里，没什么命令的意味，却让人有不可抗拒的力量。
我心里的绝望，悲伤，在他这样的眼神下被冲淡了些，或许，悲伤这种东西，就是要与人共享，才给绝望的人以生存下去的力量吧。
再抱抱怀里安睡的小狐狸，我照柳听风的话放下他，宝贝，好好安睡吧。
手松开的一刹那，泪水终于倾泄而出，我的宝贝呵——我捧在手里疼着的宝贝，怕冷着，怕饿着，怕伤着。上天竟这么残忍，如此轻易的收走了我的宝贝……
捂着脸，泪水，从指逢里流出，可是，再多的泪水有什么用，如何，也唤不回我心爱的宝贝。
“这次的事，小狐狸自己有责任，”略略有些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没有按照已有的安排，私自行动。”
我惊愕的抬头，正对上柳听风的视线，哀伤，被他深深的掩盖在冷漠空洞的表情下，非要狠狠的扒开几层血肉，才能看得到，“但是，我同样有责任，我没有预料到可能出现的情况，导致了这种事情的发生。”他用事不关己的态度说道，“做错了，就要接受惩罚。”
我瞪眼睛，看着他从水晶娃娃手里拿过一把匕首，漆黑的匕首，是莫离惯长使用的样式，手一转，匕首狠狠的扎向自己。我根本来不及想任何事情，反射性的上前，以比他还快的动作一伸手，用力握住了匕首。血，顺着他的手腕流下。
“吉祥姐！”真的好难得哦，竟能看到柳小鬼惊惶的表情。
我强扯出一点算是微笑的表情，“不，有责任的是我，如果不是我太大意，让你们自己去，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所以，要接受惩罚的是我！”
“吉祥姐！”手里握着的匕首，感觉到他的力道一松，匕首哐铛一声落地，下一刻，柳小鬼扑入我的怀中，将头埋进我的肩窝。我伸手，回抱住他，感觉到我的力道，他抱得更紧，肩膀，渐渐有了湿润的感觉。
哭吧，哭吧，你还只有五岁，学不来，也不要学什么冷静沉着的面对，当哭则哭，是孩子的权利，不要，等长大了再来后悔，还是孩子时，为何没有好好哭过？
有人说，所谓长大，其实是学会放弃的过程，我不要你放弃什么，我只要你这一生，不惊风，不受雨，健康，平安，快乐，就算有一天，我不再在你的身边，也会祝福你，而正因为我不在，所以，我会一千万倍的祝福你！
小狐狸被我们埋在了湖水边，一棵柳树下面。一座小小的坟，连碑都没有立，我们不需要任何人悼念他，只要，我们记住他就够了。我想，小狐狸也希望如此吧。
带着小狐狸托付给我们的水晶娃娃，哦，现在该叫莫离了，我们默默在站在坟前。电视剧都是骗人的，没有刮风，没有下雨，风和日丽的天气，微风轻轻的拂落柳枝，拂过小小的坟。无端的，想起前世读过的一首诗来，只记得印象最深的那一句：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1]。
我蹲下，对上水晶娃娃的视线，如果说小狐狸的眼睛已经非常漂亮的话，那么他弟弟的眼睛，更是极品中的极品，如果，我是那种有收藏癖好的人的话，也会想要收藏这双如此剔透的双眸吧。可是，也仅仅如此而已，你见过这样的眼睛吗？无喜、无悲、无惧、无怒，几乎没有一种可以称之为人类的感情，是了，就是他这样的了。
我看得直皱眉，开始因为小狐狸的事我还没发现什么异常，只以为他吓呆了，但为什么会这样，我记忆的莫离，可是有一双灵动异常的眼睛啊，但是眼前这个娃娃，整个就像水晶雕成的一般，几乎没有人的生气可言。
[1]：《苏小小墓》李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