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皇上,属下按您的吩咐,找到这回姬正术和他母亲的藏身点”一名黑衣装扮的男子单膝跪地禀报。
“下去作你的事吧”隶绝绗头也没抬地下命令。
“是”黑衣人领命后瞬时消失在御书房内。
“这姬正术三年来不停变换藏身地,一代君王竟为了女人落魄至此,真是。。”回想起当初姬正术自取灭亡的行为,寺浮尘不禁感叹。
一旁的郁燎没有说话,只是静置一旁。
“皇上想如何处置姬正术?”想想,姬正术三年前的行踪便被他们派出去的探子发现,发现时,他与他的母亲赵育玫住在一起,才知晓那晚掳走赵育玫的人正是姬正术,而赵育玫俨然已经失去神志,后来姬正术不断地变换藏身地,但皇上只是名人监视其行踪,而不作任何行动,这当中皇上是在作何打算,他们不得而知。
“罢了,他的生死已经无关紧要”隶绝绗的俊颜露出一笑,姬无筝已经对他死心塌地了,所以原本想留着姬正术作为束缚姬无筝的绳索,这下也不需要了,因为他有绝对的自信,现下的姬无筝无论如何是离不开他了,因为她——太爱他了!
所以,姬正术失去了利用价值,也无须再费神了。
寺浮尘和郁燎坐了一会,与隶绝绗商议了其他国事后,便退下了。
“阿寺,你觉得皇上对姬无筝如何?”路上,一向不苟言笑的郁燎问出心中想法。
“陷得极深”可惜皇上自个儿好似还没发觉,希望皇上在发现自己心意前不要做出会后悔的事才好。
“我也这么觉得”
郁燎难得地也露出一笑。
另一方面,寺浮尘和郁燎退下后,福瑞上前:“皇上,伊才人的赏花宴是否设在她的伊人宫?”
伊才人是最近刚怀上龙子的妃嫔,昨日说想要赏花,皇上便命他操办,这会儿他询问皇上的意思也只是询例,因为自从三年前姬主子回宫后,宫中妃嫔下至侍寝,上至怀上龙子,皇上都命人将消息压下,以防传至姬主子耳里,所以他想这回应该也不例外。
“不了,嬉院的花开得正盛,就设在那吧”隶绝绗批着奏折,果断地下令。
“这。。”福瑞一听,心里疑惑,这嬉院可是在御花园中,这若是让姬主子知道了,那。。。
“有问题?”隶绝绗听到福瑞的支吾,不悦地问道。
“没、没,奴才这就去办”听出隶绝绗语气中的不悦,福瑞紧忙连声回答,匆匆退下去安排赏花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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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阴霾散去后,姬无筝不再只躲在玺和宫里,她偶尔也会四处走走,御花园和御兽场是她常去的地方,偶尔她也会去当初初次见到隶绝绗的那座离宫走走。
而对于不时的与隶绝讶不期而遇,她也没有多加想法,只是想着这王爷未免清闲得过分,整天在宫里头晃悠,她没想到的是,隶绝讶为了制造与她不期而遇的机会,可是费尽了脑筋。
渐渐地,日子一久,姬无筝接受这位忠肯老实的朋友,但也仅只是比陌生人要熟络点的交情,这个发现对隶绝讶而言,无疑是雀跃的,只是他还是觉得她总是适时地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让他略感沮丧,但他一开始便作了最坏的打算,所以这点沮丧很快便化为动力。
“小双,这粥的味道怎么怪怪的?”姬无筝放下手中的雕刻精细的瓷碗。
每次她侍寝后,隔天的饭菜总有股奇怪的味道,起初她以为只是碰巧,但后来她跟小双提了以后,饭菜倒是没了味道,但她总觉得还是哪里不对劲。
像今天,昨夜她侍寝,今天这粥便喝起来怪怪的。
“小姐,这粥里头放了珍贵的药材,是药膳粥来的,喝了可以滋阴美容哦,皇上特地交代御膳房特制的,他说你身子骨不好,要多补补才行,还要我亲自盯着你喝完呢,所以小姐你就别为难小双,都喝了吧”小双是个没心机的人,所以她把皇上交代她的事全盘告诉姬无筝。
“那好吧”原来是药膳粥,难怪了,知道是隶绝绗特别交代的,姬无筝不疑有他,将剩下的粥都喝了下去。
早膳后,她与小双像往常一般来到这御花园,突然在御花园中庭发现一株开得极为茂盛的姬子球,可见它受过很好的照料,再见昔日最爱的花朵,姬无筝不免眼前一亮。
“小姐,这是姬子球哦”一旁的小双见姬无筝似乎对这开得绚丽的花很感兴趣,于是乎告知姬无筝这花儿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对于小双对姬子球一眼便认出,姬无筝略感惊讶,因为姬子球并不出名,比起其他的花种,它只能算是淡雅,却隐含着有股高贵,所以一般人不怎么注意到。
“当然知道啦,当年我还在御花园里头当职的时候啊,皇上好像也很喜欢这种花,命我们在几个月内大量培育这种花呢,而当时整座皇宫就只有这一株,所以,大家可是想破了头,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培育出那么多呢,所以,我对这种花的花性,可是记到骨子里了,可是啊,在培育好的当天晚上,就发生了件奇怪的事”小双一副‘你猜是什么’的样子。
“什么?”姬无筝将一簇小花球,凑近一闻,淡香怡人。
“当晚,全部培育好的姬子球都不见了啊,而且啊,所有人都说没碰过”小双惊奇地描述当时的情景,后来她听说好像某位后宫女眷的宫里头有大量的姬子球,但也只是听说,没有亲自见过。
听到这,姬无筝莞尔一笑,原来当时一夜之间出现在她房里的姬子球,是这样子的来历,小双说没人碰过,难道说那些姬子球都是他一人搬进去的?!
无论是否是他一人亲自营造的姬子花海,此刻,她都再次受到感动,露出甜蜜一笑,而一旁的小双,则看着姬无筝不时露出的笑颜而怔视不已。
小姐真的好漂亮,就像脱凡仙子一般,她若是男的,为小姐死也不足惜,小双在心里感慨地想到。
这时,宫内的几个妃子结伴游御花园,她们身后跟随着的是她们的几个贴身侍女,看见姬无筝,她们一反常态,看见她反倒熟络地向她走来,邀请她一同去湖边的石桌共同赏莲。
姬无筝本想推托拒绝,只是一干妃嫔口若悬河,硬是不让她拒绝,无奈姬无筝只好跟着他们来这湖边坐下,此时正值炎夏,满池的莲花绽开,争相斗艳,池中有几人,正划着小船摘取莲花。
“妹妹你看,很美不是”一位较年长的妃嫔,自称为姐,看到姬无筝对湖莲有兴趣,于是套近乎地说道。
“嗯”姬无筝只是轻应了声。
“唉。。这莲儿虽美,却也有年华逝去,被人采撷的时候,若是不然,也只能跟其他莲而并立,退而求其次,你说是吗?妹妹”那名妃子像是看到这番情景,在感慨什么。
姬无筝听出妃嫔的话话里有话,于是乎她正视那名妃子:“你这话是。。”
“哦!”那名妃子做作地捂住嘴,像是自己不小心说漏了不该说的事,但随即又娇媚一笑,一双凤眼直盯着姬无筝脸上的神情:“瞧我这张嘴,真是留不住话,妹妹可别往心里去”
这下,姬无筝更觉奇怪了,怎么她说莲花并立,也关系到她头上来了。
坐在一旁的妃嫔也偷偷地笑起来,其中一位插话道:
“唉呀,顺姐姐,你别这样,这话我们是常听了,可妹妹她深居玺和宫,好不容易出来走走,便遇上这等事,你这不是让人家难受嘛”
“唉哟,我这不是嘴快嘛,我这会儿都在反省了,妹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妃嫔们一唱一和,说是在为她着想,倒不如她们正在玩一个只有她们才知道的游戏,而游戏的对象分明是她,而奖品大概是看她出丑的样子。
“你们先坐吧,莲儿虽好,可是有班苍蝇蚊子在一旁吵闹,再美的池水也成了污水,小双,我们还是去对岸的嬉院走走吧”姬无筝原本便不想理会这班妃嫔,所以这下子,她也不怕得罪人,叫来了小双,想去同样属于御花园的嬉院,同样是供宫内人闲暇娱乐之地,那里不仅有吸引她的怡人景色,而且还有许多珍稀乐器,据说那里最近进了把珍琴,她想过去试试。
怎料,姬无筝的话没有惹恼众人,一干妃嫔反而大笑出声,有的甚至笑出了泪。
“不行了,我们告诉她吧,你说还是我说?”一位妃嫔夸张地笑得捂住肚子。
“我说吧”先前那名年长的妃子也笑得前仰后翻。
她的面目有些抽搐,像在是努力抑制笑的冲动,好一会,她终于平了平气,顺了顺音。
“妹妹啊,我劝你今天还是别到嬉院那里去了,否则姐姐我怕你承受不住刺激,成了病号,那可就不好了”
“就是啊,我们可是为你好才劝你的”
姬无筝不理会妃子们所言,她正要离开,妃子们怕是看不到好戏似地,赶紧追说道:
“皇上这会正与刚怀上龙子的伊才人在嬉院里赏花齐乐呢,你这会儿去,怕皇上连嬉院的门都不让你进”
说完,众妃子又再大笑起来,这姬无筝以为能独占皇上,那她可就打错算盘了,这不,皇上在这三年来,所添的龙子又何止伊才人肚子里那一个,除了怡妃的小公主外,还有其他侧妃所生的三个小皇子,只是这次皇上居然不像之前那样封住消息,不让传进姬无筝耳里,反而大刺刺地在嬉院与伊才人共乐,可见这姬无筝也难逃后宫女子的命运,接下来大概只能夜夜独守空房了。
“龙子?伊才人?”姬无筝脑子一下轰起来。
“是啊,太医前几天确诊的消息,你不会是不知道吧,若是不知道,那皇上这几晚都没去你那,这你总知道吧”妃子们嘲弄地说道,她们就是看不惯姬无筝对什么事都冷冷淡淡的样子,而且还独霸了皇上宠爱那么久,今日她们可算是报了老鼠冤了。
“是啊,人家伊才人可比你有福气多了,当秀女没多久,就受了皇上宠爱当了才人,这会儿怀上龙子,皇上便要将她纳为侧妃,纳妃大典啊就在几天后,到时候后宫的妃嫔都得到齐呢,妹妹到时可得早啊,不然晚到了,可看不到伊才人的天人之姿了”一名妃子笑呵呵地嘲弄道,说到这,她媚眼一瞧,手中的手绢一挥:“瞧我,妹妹你在这宫中可什么也不是,所以,那日你还是别去了,免得到时没你坐的位子,那可就不太好看了”
“就是就是,我看妹妹啊,你也别太伤心,像刚刚顺姐姐说的那湖中的莲儿,还不是多朵并立,只是伊才人的就站得直点,妹妹你啊,就是那退而求其次的主儿,只能矮一截啦”
妃子们再次大声嘲笑。
对于她们后头嘲笑的话,姬无筝不是没反应,而是她像是已经耳鸣了一班,听不进去,她唯一抓到的信息便是,他背叛了她的爱!
为什么他总是这样残忍地对她?!
姬无筝抚住胸口,心好痛。。
“小姐”小双看着这班脸蛋娇美,可心比蛇毒的后宫妃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姬无筝没理会那般人的讥笑,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他,亲眼看见,亲耳所听,她才会死心。
“小双,你别跟着我了,你先回玺和宫,待会我自个儿会回去。”
“可是——”
“回去”
小双虽觉得不妥,但姬无筝的坚持让她无法违逆,所以,她也只能安慰小姐几句,随后便不安地离开了。
姬无筝看着嬉院门口上挂着的牌匾,他真的在里头吗?
她不信那些女人所说的,所以她要亲眼看见,问了他,她才会死心。
她看见了门口的侍卫,知道硬闯是不行的,所以她拿出了小笛,将笛移至唇边,鸟兽知晓的笛音骤起,在众多侍卫还不知发生什么事时,御花园内的珍禽异兽都向这边飞来。
侍卫们避料不及,但还是有的看到了姬无筝想往内闯的身影,到手还没碰到姬无筝的衣衫,便被不知哪来的鸟儿攻击,有的不信邪,欲抓姬无筝时,也都因为同样的原因宣告失败。
姬无筝闯进了内苑,后头的侍卫虽然身上多处被鸟兽啄伤,但还是硬着头皮追上来。
“你们退下”
熟悉的男音瞬间顿时让姬无筝心里漏了一拍,她知道是他,而且他正如那班妃子所说,在这里悠闲自得地赏着缤纷的花缨,而他的怀里柔柔弱弱地躺着个女人,女人见到她,慵懒地直起身,可也倚靠在隶绝绗身上。
女人的脸埋在他的胸膛里,使她看不清女人的面貌,但估计也是倾城之姿,也许也有着傲人的生世,否则怎会有那班妃子语气中所透露的崇拜?
女人柔弱无骨地将身子倚靠在隶绝绗身上,她的一只手轻压在隶绝绗的胸膛上,这般娇美柔弱的女子,谁人能不怜惜?
“是”一干侍卫见皇上没有怪罪他们,都心里甚感庆幸,而鸟兽没了姬无筝的操纵,也恢复了常态,散了开来。
“你来这做什么?”看见姬无筝的到来,隶绝绗没有任何不自在,这是眉头微蹙,像是因被人打扰引起的不悦。
“路过”姬无筝淡漠地回答。
“这位姐姐不介意的话,妹妹让人多准备一双碗筷,姐姐与妹妹和皇上一同享这赏花宴如何?”伊才人从隶绝绗的怀里抬起头来,她看到眼前淡漠的女子是个绝世的美人胚子,但这会她怀了皇上的龙子,又深得皇上的宠爱,她没必要跟这个女子计较,所以她大方地邀请来人一同共宴。
“您是伊才人吧?”姬无筝没有回应她的邀请,只是淡漠地询问对方,她想确定这名娇弱女子的身份。
“姐姐知道我?那我们更应该坐下来好好聊聊”
一旁的隶绝绗一直不出声,他神色轻松,悠闲自得的姿态和嘴角扬起的习惯笑容,让人觉得他似乎是旁观者,而事实上,他也这么打算,他想看姬无筝对他的爱,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怎料,姬无筝从一进院门到现在,脸上除了淡漠便是淡漠,过多的没有。
“才人言重了”姬无筝淡淡地说:“姬无筝只是一介无父无母,无家无国的孤儿,是天地所弃的人,才人唤我‘姐姐’,无筝自认没有那个福分,也不敢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一句话,让伊才人尴尬不已,她言下之意,何尝又不是在讽她竟自称‘妹妹’?
一旁的隶绝绗突然发了话,原本悠然自得的神情因为听到姬无筝的自贬的话而不悦:“如儿只是好心邀请你,你又何必如此?”
“是,姬无筝该死,姬无筝不该擅闯进来,败了皇上和才人的雅兴,请皇上降罪”说着,姬无筝竟跪了下来。
就是这样,她要作践自己,这是她对自己不惜一切爱上他的惩罚!!
“你这是做什么?”隶绝绗看到她的举动,不悦地斥道,阴霾迅速笼罩嬉院。
“姬无筝让皇上和才人不高兴了,姬无筝明白该怎么做,姬无筝这就退下,不再碍皇上和才人的眼”她说得恳切,像是真心为打扰他们而感到抱歉。
“你——!”
“皇上,算了吧,姐姐也许是今日心情不好,才会这样”一旁的伊才人看出隶绝绗对眼前这名不怕死的女子不同常态,像是要引起隶绝绗的注意,她将柔弱无骨的身子贴上去,娇声劝说道。
“算了,看在如儿的份上,今儿个的事就算了,你下去吧”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对姬无筝的淡漠和守礼如此气恼,恰巧借着伊如的劝说,隶绝绗顺着本意,不再为难姬无筝。
怎料,姬无筝一句话又引起他的不悦。
“是,姬无筝谢皇上和伊才人,祝伊才人早日诞下麟儿,皇上和才人幸福和美”
说完,姬无筝行了大礼,这在隶国,是平民对皇族所行之礼,随后,她站起身,抬起头,一步一步走出嬉院,没有人知道,此刻她努力捍卫着的是她渺小的尊严,而那,却是她现在唯一仅有的东西了。。。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