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的中间摆着一个一尺多高的圆台,台上放置着一个大软布垫子,老夫人正盘膝坐在上面。见冷白希和羽依走进来,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身体好些了吗?”老夫人开口问道。
“谢谢奶奶挂心,依儿已经好多了。”羽依说道。
“航儿呢,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来?”老夫人继续问道。
“他,堡里还有些事要他去处理……”羽依欲说又止,含糊着回答道。
老夫人看出了端倪,站起身,走下出垫子,来到另一旁的榻上坐下。
“你们也不要傻站着,来,都坐下吧。依儿有什么心事就照直说吧,是杜航那小子又欺负你了?”老夫人面带笑意,指着一旁的椅子对两人说道。
羽依一下子跪倒在地,低着头梗咽着说道:“依儿想和杜航解除婚约。”
“你先起来再说,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老夫人脸色一下子变的冷峻起来,看看羽依,再望望冷白希,随即示意冷白希将羽依扶起。
冷白希也正有此意,担心羽依怀着身孕下跪在地对身子不好,俩忙拉起了她。
“其实,我是……”羽依就一五一十的将整件事都说了一遍,从她和杜航的相遇,到那夜被误当成秦惜云而发生了意外,导致怀有身孕,再到后来,杜航上秦府提亲稀里糊涂地把她救了出来,而将杜航牵绊在此,直到今天杜航与秦惜云意外的重逢,并说明白杜航爱恋的是当初秦府的小姐,现在落难的卖身女子,而自己与杜航的一夜风情和怀上身孕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说下来,羽依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一时也难下决断,冷白希时而蹙眉,时而感怀,心里直为羽依忿忿不平。
而老夫人是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紧锁着眉头,心想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乱点鸳鸯?怪不得航儿对这个丫头这么不上心了。
“但是你现在有了身孕,舍弃这个孩子也是不可能的事,莫说是你,就是我们天决堡也不会答应的。难道你就甘愿你和你的孩子无名无份,而让你家小姐和航儿终成眷属?你要知道,我们杜家自有家规,是只取一妻,不许纳妾的的。”老夫人慢慢放开了表情,神色自如地说道。
“依儿早就有所准备,只希望老夫人能不要让众人保守秘密,不要让我家小姐知道这件事。小姐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更加不能没有了杜少爷。”羽依平静的说着,连杜航的称呼也变了。她一直都只是一个丫鬟而已,还能够期待什么?期待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希儿,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老夫人想了想,又转向冷白希问道。
“希儿尊重羽依的想法,更相信奶奶绝对不会让羽依妹妹遭罪受苦的的。”冷白希坦然说道。
“既然这样,那婚礼就此取消吧。不过,依儿,你依旧要留下养胎,我不能让天决堡的后代流落在外面。”老夫人没有说什么挽回的话,只是直白的吩咐道。既然他们决定了,她又何必要去帮他们拿主意呢?只有经历过才能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也许才能追寻到自己真正的幸福。老夫人沉浸在思绪之中,想起了当年的前尘过往。
“谢谢老夫人成全,依儿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的。”依儿拜谢道。
“呵呵,叫老夫人生疏了,”老夫人笑着牵起羽依的手说说道:“听依儿叫奶奶都习惯了,这样吧,我就收你为干孙女,跟航儿、希儿他们一样,还是称呼奶奶吧。奶奶也喜欢你这么懂事乖巧的女孩子。”老夫人拉起羽依的手说道。
羽依没有推辞,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对于老夫人这样的安排,她自己也是没有想到的。但是,这却是给了她最好的礼物。这个世界上各式各样的嘴脸看多,这样的温情尝到了又怎么让她推辞的了?
冷白希也是乐于其成,他也希望羽依能有一个安定之所,不要再受委屈。他又何尝不想带着羽依离开?可是,那样会友多少阻力呢?他也不能预料……或许,尊重她的想法,留在天决堡是最好的决定了。
回到了梅院,找个理由回绝了想要流下来照顾自己的冷白希。羽依像是虚脱了一样,没有丝毫力气,歪坐在榻上。头脑混乱,一方面想着着杜航与秦惜云现在的情况,一方面又担心这肚里的孩儿。如果秦惜云知晓了这一切,也自是难以接受的,或者她真的应该避开这里?那这个孩子怎么办呢……
欣姨早已受老夫人的重托,在堡中做起了管事,按照欣姨温婉的性格,加上老夫人亲自指派,倒是也恰到好处。这回安排天决堡上下隐瞒杜航与羽依关系的任务就交给欣姨了。闲了几日的沈介也协助欣姨上下忙开了。整个天决堡都涌动起来,要在杜航和秦惜云回来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自然,这一切躲在梅院独自伤怀的羽依是并不知晓的。
当晚,杜航就带着秦惜云回了天决堡。没想到能重新过上舒适华丽生活的秦惜云自是欣喜万分,特别没料到的是杜航就是天决堡的接班人,这个当初的落难男子竟是如此的金光闪耀的大人物,秦惜云暗自高兴自己当初的慧眼识人。
杜航带着秦惜云见了老夫人,本以为老夫人会勃然大怒,没料到老夫人表现的却出奇的平静。只是简单的问了几句秦惜云的家事、遭遇,就什么都没有特别的交代了。
在老夫人的眼中,自然有了先入为主的思想,羽依的温柔贤淑已经深入她心。现在的秦惜云虽然靓丽可人,但总觉得太过于娇气,但出于杜航的原因也不好多说。
闲聊了一会儿,老夫人有意无意地地说出自己已经认了羽依为干孙女,并让秦惜云先入梅院与羽依一起同住,也没有另外特意的安置。
刚进了梅院屋舍的大门,秦惜云和羽依一见面便抱在一起痛哭,不过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身边的一切都变了,两人的身份也变得如此的奇妙,又怎么能不让人大感伤怀。
“小姐!真是苦了你!老爷和夫人呢?你怎么会……?”羽依先开口问起来。
秦惜云抽涕着说道:“本来我爹带我们去探访所谓的干爹,没料到刚去就出事了。那个干爹涉嫌收受贿赂被收押了,而正巧上门的我爹也被当作共犯涉嫌其中。娘亲带着我赶回家,本想取些钱去疏通一下,没想到的是,消息早一步传回家里,等我们赶到,秦府早已物是人非。不但府邸地产被官府查封了,就连一些浮财也被梅姨她们通通卷走了!”越说越觉得委屈,秦惜云又哽咽着哭起来。“结果,爹在大牢里染了风寒一病不起,我娘得了消息心上着急,也生了病,最后客死异乡。如果不是碰上了航哥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羽依擦擦自己的眼睛,有帮秦惜云抹去脸上的泪珠,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她没有做错,不能再添加小姐的痛苦了……
站在一旁听着她们对话的杜航心疼地看着秦惜云,伸出手来轻轻搂住她的香肩,而目光又不自觉地看向羽依。两个女子,一个是他所爱,一个又为他所伤。谁都不能亏欠,但是现在惜云遭逢家变,却是最需要人关心安慰的时候……杜航带着歉意看着羽依,这样,注定了要伤害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