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嘉——昶嘉——”
微细的孱弱声音,只是喃喃呓语,却已惊醒了伏在床侧几天几夜不曾安眠的人。
“怡然——涓涓,你叫我?”手指几乎是微颤地向她脸颊抚去,却发现伊人仍是阖着眼,蹙着眉,“昶嘉——我好想你……”
原来——
是梦话么?
他的涓涓,在梦中说想他呢……
伸手再为她把一遍脉,还好,并无异象,只是受了惊吓……
“怎么还不醒来呢?每天,我都要看你那么久……涓涓,你亏大了,”恍惚地微笑,指尖在她沉睡的面庞流连,“你好看,所以朕每天不分晨昏地一直看;朕也好看,你却总只是在睡,这一辈子,你得少看多少眼……”
“怡然吃亏的事情多了,也不独这一件。”清朗磁性的声音蓦然在帷后响起,不待昶嘉回神,飘逸隽雅的修长身影已经掀帘而入。
齐珩。
俊秀依旧,风姿更尤的齐珩。
昶嘉站起身,挡在床前——即便明知涓涓未醒,他也不愿让她有任何机会接触到齐珩一分。“你来做甚?”
“一年未见,殿下似乎信心锐减了呢。”清冉也不勉强,只是摘下琴囊,随意席坐,在弦上简单挑了几个断音。
“她还没醒。”话说得很多余,但昶嘉就是不愿意齐珩有任何打动涓涓的机会。
尤其是现在——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她全心的爱恋和依赖。
“她若能自己醒了,我又何必来?”清冉的眼里有几分哀伤,信手拂弦,琴音缭乱,试了几次,还是定不下心来,只能停了手。
“什么意思?”这几日下来,除了当天脉象凶险到匪夷所思偏偏又不明所以无法救治,后来倒是一直平稳如常,连胎息也开始隐约有所感应,担心自己关心则乱,于是遣太医日日查验,结论却也只与他同——他还以为她只是在安睡,偏偏因为有孕在身,好不容易保住了,又不便强行叫醒,怎么听齐珩的意思,似乎还别有隐情?
清冉不再回答,垂目静思。压住翻涌的情绪,力持平静。
“要用琴音唤醒?”昶嘉有些恍然,“朕于音律一道,虽不能妄尊天下无二,却已臻致谙娴,你若不便——”
“便利得很!”清冉冷声截断,一向温和清煦的眼睛里有不容错辨的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