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山,悬风崖。
尾随在五人身后,柳墨妍远远看见红衣的花和白衣的雪走过来,再用手蹭了下脸,微微偏着头,神情木讷,希望借此二人认不出她。
花和雪向卫少凡点头示意了下,扫了几人一眼,便走远。原来是两拨人轮流着看守。前面是一个山洞,柳墨妍随五人走进山洞,才看清里面的情形。里面宽阔干爽,两旁火把将洞内照得通明,洞内被隔成了一个监牢,出口处暗色铁柱高矗,两端直没入山石内,一把同样颜色的大锁落在门上,极其沉重显目。那只铁笼不知去向,秦流则半卧在里面的石壁上,垂下的头挡住了光线,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亦不知是何状况。
柳墨妍无法出声询问,只能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卫少凡等五人随意地找了地方或坐或站,渐渐地,或许是酒劲后返,一个个的头均慢慢地耷拉下来,不一会,五人间歇发出均匀的呼吸鼾声。
悬风崖高峭险,临崖凭眺,劲风呼啸而过,仿若一个不小心,就能将人悬起吹下崖,故名悬风崖。前方天际云蒸霞蔚,山谷也是云雾茫茫,没有人知道这崖有多陡,崖谷有多深。
柳墨妍静静等了一会,“卫兄弟?”无人应答。
当日她被西北三雄挟持,而后寻机脱了困,没忘带走地上那块浸了迷药的布团。后来觉得有趣,一直揣在身上,直到遇上唐蜀几人,偶然向他询问了一些类似的药物及其作用。事后,经过药铺时,便心血来潮买了些,问起她作何用时,她便胡诌,说她夜间难寐。
柳墨妍接过酒坛时,趁他们喝得正欢,侧身往坛中倒入了少剂量的迷药,而她碗中的酒则全用来洗了衣衫。
她再定定看了一会几人,立即转身走进去,“秦流。”轻唤了声,然后蹙眉摆弄着那把大锁。
“柳兄弟,你怎么来了?”角落里的人缓慢抬头。
柳墨妍继续琢磨着那把大锁,见他有尚无大恙,头也不抬问道:“钥匙在谁身上?”
“似是在袁天肃身上。”
突然,柳墨妍举起大刀,深吸一口气,瞄准铁栓,“嘭”地一声,全身的力气落了下去,再仔细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上面竟没留下一丝痕迹。
“柳兄弟,秦流在此多谢你的好意了,但劈开这门恐不是件容易的事,你还是快走吧,免得被他们发现受我连累。”
惊慌之余,柳墨妍回头瞥了眼外头,没有回答他的话。她就不信这个邪,举刀再次砍下,然后又是一刀,铁器相撞间激起耀眼的火花。空旷的山洞里只剩下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声音突然顿了一下,紧接着,“哐啷”一声,却不再是砍击的声响。
柳墨妍手一松,那把她花了十两银子,重金从一大汉手中购得的大刀唰地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柳墨妍缓缓偏过头,笑得甚为无辜,“我只是想看看我新买的这把大刀锋不锋利。” 柳墨妍一见来人,心下暗叹倒霉,来的居然是风,颈项上冰冷的触感不断提醒她性命在悬。
“哦——结果呢?”风一声冷笑,握住剑柄的手不着痕迹的转了下。
干笑了声,“那人坑了我,这破刀一点儿都不锋利。”只觉颈处一阵灼热,血丝沿着雪白的肌肤口子渗出来,“风姑娘,有话可以好好说。”
风似乎一向就很厌恶她,那次冷眼目睹她被挟持走时的神情,她至今都记得,阴鹜无情,她对她似乎怀有极深的恨意。
“说的再好也没有用,你企图放跑邪教余孽,居心不良,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谁都不能责怪我,你说呢?”风的眼底掠过一抹狠意,嘴角噙着冷笑。
“我不认识他!”秦流淡漠地解释道,力图镇定的语气却稍嫌急迫,暴露了内心的焦急与关切。
风冷冷瞥了他一眼,继续转向柳墨妍,目中嫉恨之意毫不掩饰,“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啊,哪都能有你。不过你命也真大,居然没死,没关系,我今天就让你死个痛快。”说时,眼底浮现杀意。
柳墨妍眼睛突地一亮,瞬间沉下脸,迅速说道:“皇甫追凤,还不叫你的女婢把剑拿开。”
风持剑的手下意识地收了回去,转身道,“公子,他——”哪里有皇甫追凤的影子。
柳墨妍趁势飞快奔出去,却见前方站着雪月二人。风大怒,提剑追出石洞,喊道:“抓住那小子。”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柳墨妍止住脚步,看着渐渐逼过来的三女,再看看后方深不见底的悬崖,定了定神,凛然道:“你们这样做,定是瞒着皇甫追追凤吧!”
三人神色一怔,雪似乎有些犹豫,望了下其余二人。风立即冷嗤一声,“除了我们,谁知道你是何人所杀。私下勾结火莲教余孽,罪当诛伐。”
三把剑身逐渐靠近,柳墨妍显得略微急促,道:“我与你们几个并没有仇!”一个脚步不稳,滑下了几颗石子,脸色煞白地瞄了瞄身后的云海,飘渺虚无,如同此刻的性命一样,再需一步,便会成一虚无魂魄,飘渺黄泉。
风冷笑,神色狠毒,“怪只怪你知道的太多了,活着只会误了我们的大事,留不得你。”
“皇甫追凤!”柳墨妍凝神看向前面。
雪月二人惊得转头望去,“公子!”
“哼,你以为同样的把戏还能骗我第二次吗。无论如何,你今日都要死!”
说时迟,那时快,泛着寒光的剑尖残忍无情地向身体逼来,柳墨妍瞳孔紧缩,凝聚在那点来势汹汹的白光上,下意识再退了下,紧接着,右脚踏空,整个人往后坠下去。
“公子!”手瞬间软下,剑身落地,风瞥到一抹急速跃下去的墨绿身影,喃喃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