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夏羽屈身,庄重行礼,“笙筱有些累了,便先行离开了。”随即,她拉过长长裙摆,退开几步后,又微微屈身才笑着转身离去。
姣好背影,缓缓没入月色,越行越远……
亭中之人,薄唇微抿,分外好看的幽深双眼,只是空洞望向了不知名的幽冥……
直到那抹身影隐入夜色消失在视线里,闵宇轩才收回那几乎已凝滞的视线。转身之际,他不无紧要地出声道:“出来吧!”
夜幕中,隐约一颗大树之下,有一人影缓缓而出。步入月影中时,可见那脸上有着一抹似乎可以称作“尴尬”的表情。
此人,正是季殊然。
闵宇轩已在桌前坐定,他兀自笑道:“殊然,你倒是无孔不入呢!”若非那一声木柴被不小心踩断的清脆响声响过,估计他到死都不知晓有人观看了这一幕。
“我只是不小心经过的,好不好?”季殊然步入亭中,大咧咧地坐到了闵宇轩的对面。脸上,尴尬已消,只剩满脸促狭。他瞅着跟前满脸冷然之人,心底浮起些些好奇,装模作样半天,才终于忍不住地开口问道:“兄弟,你是不是喜欢上嫂子了?”直白的问话,当是招来了闵宇轩那凛冽至极的眼神。
“好奇心挺重的嘛,殊然!”闵宇轩有些危险地笑道,俊脸上隐约有一抹不自然闪过。
“咱们的王爷似乎没否定我刚刚的问话呢!”季殊然继续找死着。
闵宇轩满脸阴鸷,显然对对方的蓄意招惹很是不满意。
季殊然没好气地白了闵宇轩一眼,眨巴双眼道:“莫不是我刚刚眼花了,方才怎觉得某人似乎温柔地一塌糊涂啊!”若不是他亲眼看到方才那一幕,估计打死他都不信,原来自己那从来清冷孤傲的兄弟也可以有那般温柔的表情与话语的。
看来,爱情可使钢铁绕指柔的道理是相当正确的。
闵宇轩冷冷瞥了对方一眼,寒道:“看殊然倒是幸灾乐祸的很!”
跟前那人很是无辜地瞅向闵宇轩,出声征询道:“王爷瞧瞧殊然这张脸,哪里看出它幸灾乐祸了啊?”那双乌溜明目,巴巴地望向对方。
“哪里都是!”闵宇轩挤出这么四个字。
季殊然也不急反驳,只是翘起二郎腿,无所谓道:“随便!”
见对方安静下来,闵宇轩才缓缓开口道:“殊然,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季殊然忽地停下那不断晃动的二郎腿,微怔后才重又笑开,“我能有什么麻烦啊!”
“看你在王府也呆了好些天了,我一直以为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闵宇轩自顾自说道。他虽然与季殊然是八拜之交,知道他在江湖上肆意为所欲为,但他却不知晓季殊然到底是何身份。在他眼里,季殊然是一个浪荡不羁游手好闲恣意妄为的男子,但他却有着上天赋予的一种特质,可以吸引周遭之人去喜欢他去关注他。多年的交往,让闵宇轩隐隐感觉的出来,季殊然那从来肆意的笑容背后,有着他想极力读懂却又无法清晰读透的东西存在。
闻言,季殊然可怜兮兮地望向闵宇轩,试探道:“大哥,你该不会是想赶我走了吧?”
闵宇轩望向季殊然,一脸不明所以,这人,怎么会想到那里去了!
“我知道,我这么游手好闲地在王府白吃白喝,肯定让王爷您为难了。”季殊然竟自怨自艾地开始数落起来,“可是小弟多年来在江湖上飘,风餐露宿大雨滂沱披星戴月的,好不容易认识了大哥,原以为以后吃穿不愁了,却未料大哥竟要赶殊然走了!”说到最后,话里脸上已只剩浓浓哀怨。
闵宇轩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季殊然从来这般,头疼间,便也无话可说了,硬是只道出了两个字,“你啊!”
季殊然倏然抬头,停下口中的碎碎念,笑逐颜开,“听大哥口气是不打算赶小弟走了?”
“我从未这般说过。”闵宇轩有气无力地说道。
季殊然很是装模作样地大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笑开,“幸好幸好,我还以为大哥要赶我走呢!”
闵宇轩瞅向季殊然,半晌,才轻轻开口:“若是有什么困难,便告诉大哥。”
季殊然微愣,笑容似乎有些僵掉,不过很快便恢复到了原先的吊儿郎当,他不无随意地挥挥手,轻松道:“只要王爷不赶我走,那我就没什么困难了。”
闵宇轩轻轻一笑,便转头望月去了。到底,他的这个兄弟还是不肯将心里之话道出啊!
他知道,每个人心中都会埋藏几个很深很深的秘密,除了自己和上天,便没有知晓了。他从不勉强跟前之人将有关他的事和盘托出,因为他没资格这么做。试问,一个本身就有保留之人,有何立场要别人将自己心底的秘密说出?
季殊然似乎稍稍收敛了自身的乖张不羁,他望着闵宇轩的侧脸,似乎是很难得的叹了口气。
他怎会不知晓自己兄弟的情谊。只要是他季殊然认定了的人,哪怕是命他都会眼都不眨的交给对方,更别提信不信任对方了。
只是,与他季殊然有关的事,终究不是那身为王爷的兄弟所能解决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