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人?”
压寨夫人?
嬛嬛脑海之中刹时掠过这个极有传奇色彩的名称,只是不等她想清白如今这是怎么一回事时,自两列俯身下跪的土匪后边已是缓缓地踱步过来一个男子。
但见那人的头发随意散落在肩,五官立体的好似雕塑一般,刀削似的双眉之上束了条豹纹抹额,一袭红色风氅迎风翻卷。
那人犹如自异世界骤然临世的浴血修罗,浑身透着恣睢不羁,他执了马鞭款款而来,微眯着的双眸分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直到——
“我说过,即便你逃到海角天涯,我亦有办法将你捉回来。”那人走至司徒沫身前,以马鞭轻挑起她轻颤着的下巴,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她眼中的惊惧,而后蓦地勾唇一笑,不顾司徒沫的反抗,将她拦腰抱起放上马背。
“鬼臼!”施素心见来者是相熟之人,忙是扯开了嗓门喊他的名字,男子辨声回眸,粗粗地睨了眼施素心后,侧了眸子慵懒地道,“是你?”
“是,是哀家,你可还记得,哀家早前付过你不少银两的,如今,你能否看在往日的买卖情分上,救救哀家?嗯?”
鬼臼翻身上了马背,将司徒沫牢牢地禁锢于怀中后,双眸冷冷地一扬,“我最恨人家跟我提情分!”
话落,扬鞭欲走,只是将马头掉转之后,却见本是安分待在原地的嬛嬛已不知何时扬手冲到了他的坐骑前,“那个鬼大哥(天杀的,怎么会有爹娘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叫做鬼臼的?),你抱上马背的,好像是我妹妹诶?”
难不成,这个便是夺走司徒沫贞洁的土匪头子?那未免……未免也太帅了罢!
嬛嬛心中惊呼。
“姐姐救我——”司徒沫见着嬛嬛冲到马前,忙是伸出双手想要抓住嬛嬛,只是身子方才向前倾,下一秒便是叫着鬼臼粗鲁地重新拉回怀中。
鬼臼微眯着狭长的眸子盯着坐骑下的嬛嬛,“忽而一声冷笑,薄唇轻启,“滚——”
伴着那声滚字,鬼臼手中的皮鞭亦是毫不留情地向着嬛嬛挥去,不过那鞭子毕竟不及萧子祯眼尖,在见到嬛嬛冲上前去拦住鬼臼时,他便已是隐隐觉着不安,如今见鞭子向着嬛嬛招呼过去,不及多想已是徒手接住了长鞭的另一端,他眸光烁烁,一字一顿,“我的女人,谁都动不得!”
他的女人?
嬛嬛刹时心中一暖,面上已是不可抑制地漾出了笑容。
可恶!好歹也要矜持一点嘛,司徒嬛呐,争气一点喏,别叫人萧子祯看轻了喏!
……算了,忍着不笑会憋出内伤,就让萧子祯将自己看轻好了。
“你是何人?”鬼臼拥着司徒沫的身子,斜斜地打量着萧子祯。
学着江湖人士的模样,萧子祯冲着鬼臼抬手一揖,“不过无名小卒,实在无须挂齿。”
如今自己应该还在被通缉,他断然不能叫人知道了真实身份,如若不然难免招来杀身之祸。
萧子祯如是想着,然而方才话落,一听见施素心不停嚷嚷着的声音,才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定是无法叫人信服的。
都能将堂堂太后捆绑成这副模样,猪才信你是无名小卒!
身旁有土匪在鬼臼的耳畔说了些什么,而后便是见着他侧眸瞧来的眸光已是略有几分清楚明白,“你是京都七公子之首的酸王爷?”
“噗——”
嬛嬛没能忍住笑,扑哧笑出了声。
酸王爷,这个词倒是形容的好,以往只听过酸秀才,想必萧子祯长那么大,还没有一个人将这个词安在他身上过吧。
萧子祯回眸没好气地瞪了嬛嬛一眼,如今都是什么时候了,她怎么还能没心没肺地笑得出来?
“正是在下。”犹豫片刻,萧子祯终是明人面前不说假话,应下了自己的身份。
“冲着你敢单枪匹马入宫行刺的份上,我鬼臼今日定要结交你这人物!垃子!”
鬼臼侧身一唤,立时有个身形个头矮人一截的秃顶男人小跑了上来,在他马畔单膝跪下,“大当家。”
“叫兄弟们腾出三匹马来——”鬼臼一一指派着,最后又是指了施素心,“垃子,你委屈些,费心将那女人带上。”
“是,大当家。”那叫做垃子的男人应声退下,而后费力地将施素心的身子扛上马背,自己翻身一跃,倒是极为熟络地上了马,之后用力夹了夹马肚子,扬鞭持缰跟上鬼臼一行已是驭马前行的队伍。
枣红马上,嬛嬛窝在萧子祯的怀中,因了空间狭小,叫她不止一次的变换坐姿,而在第N次侧身后,终是叫着萧子祯不耐烦了,“如今是在疾驰的马背上,你就不能安静些?”
安静些?可以啊,只要不再待在那么狭小的空间里,“怎么,见着那个鬼臼又酷又帅,你是嫉妒了罢?”
嬛嬛试探着回眸望进他的一潭幽深之中。
“嫉妒?谁?我么?哈——”萧子祯长声大笑,而后一鞭子挥在了枣红马的屁股后面,突兀地冷了声音,“笑话!”
“不是嫉妒,那就是自卑。”
“自卑?我为何要自卑?”想自己相貌堂堂,风度翩翩,何须觉着自卑?
“为什么不自卑?倘若我是男子,在见着鬼臼那么强势的男人后,早该挖个地洞自我活埋了,不像有些人自信心泛滥……子祯,哦?”
哦你个头!
萧子祯于心中咒骂一声,突然有种危机意识慢慢地涌了上来,“司徒嬛,你该不是对那叫什么‘鬼臼’的心生好感了罢?”
那么奇怪的名字,那么怪异的个性,真当是瞎了眼才会觉着他不错。
“哎呀,珺王爷,你吃醋啊?”
嬛嬛像是发现新大陆般的回眸瞧他,却在侧眸的一瞬叫他没好气地重新转回了头去,而她却是不依不饶非要得到个答案,“倘若我真当爱上了那个‘鬼臼’,你会怎么着?”
萧子祯的身子明显一僵,顿了片刻,旋即一本正经地开口道,“那我便在你的饭食之中下毒。”
“什么!那么恶毒!”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的腹黑来?
“而后再在自己饭食中下同样的毒,同你殉情去。”萧子祯缓缓补上那句不曾说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