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潇然怀疑自己现在已经有些依赖龙惊非的怀抱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时,她才从睡梦中悠悠转醒,一摸身旁,果然那家伙已经不在了。
“意娘,怎么不叫醒我?”
张潇然郁闷地推开房门,正巧看到意娘微笑着端着一个金盆守在门口,看样子已经等很久了。立刻,张潇然的眸子温柔了许多,想要开口责备,话到了嘴边却变了样,“意娘,等了多久了?歇一歇吧!”
“我没事。”意娘微笑着把盆端进了屋子,一边给张潇然梳洗,一边开心地说,“第一次看到小姐睡这么香,皇上不忍心吵醒小姐,吩咐我们也不要吵小姐,小姐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可见,皇上还是惦记着小姐的……”
意娘说着,难以掩盖的喜悦神情飞上眉梢,整张脸比起前几天的唉声叹气显得年轻了许多。
“意娘,昨夜的事不要张扬出去。”
看着意娘那副样子,张潇然叹了口气,很想把真相告诉她,可是想了想后还是吞了回去。这种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意娘跟着担惊受怕。
“小姐……”
果然,听到这样的要求,意娘疑惑地抬起了头,但在看到张潇然的坚定目光后还是闭上了嘴,没有把那句疑问问出口:算了,她家小姐做事一向很有谱,她照做就是了。
太后的卷云殿中。
老太太、龙惊非、张潇然、白圣衣、绯玉,还有几个比较有地位的妃子、大臣们统统坐在院子里,而院子的正中间,一个大红色的戏台搭建在那里,几个说不上什么打扮的人物正在那里咿咿呀呀地唱个没完,其他人似乎是看得津津有味啦,不过像张潇然这样从小看惯了电视剧、电影,玩惯了电脑游戏的人,对戏曲这东东还真是不感冒。
“好!”
听着周围一群人声声叫好,张潇然无聊地托住下巴,开始在心里默默地想起别的来:
现在十九记已经汲取了以前树大招风的教训,秘密地把营业范围扩张到了布匹、首饰,甚至在龙惊非的帮助下已经初步建立了钱庄的雏形,每一家店都用不同的名字,看起来与十九记总铺毫无联系,可是只要张潇然一声令下,那些商号把名字换回来,立刻十九记的旗帜就会飘扬在烈国的各个角落,无处不在。
如果白皓天一有所动静,张潇然相信凭借她现在的财力,绝对可以出其不意,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因为,没有人会注意那些小商号的,而现在的十九记,实际上就是靠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小商号拼起来的大商号。
生意上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现在就要看看白圣衣和那个讨厌的和尚有什么阴谋了……
“瞳影?瞳影……”
就在张潇然沉思时,太后老太太很不合时宜地叫了她的名字,直到叫第三遍,张潇然才突然意识到这个所谓的“瞳影”是在叫她自己。
“母后。”
看着白圣衣眼里一闪而过的嗤笑神色,张潇然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就把目光定格到了太后身上。
“瞳影,这可是宫里难得一见的蹦蹦戏,今天本宫特意将这戏班子请来让大家尝尝鲜,怎么?你不喜欢吗?”
当然不喜欢,如果喜欢还会走神吗?而且如果唱个苏三起解、沙家浜之类的她也许还听得懂,可是这些人唱的是什么“李园七结义”之类的,乖乖,她只听说过“桃园三结义”和“七仙女”,真不知道这个“李园七结义”讲的是哪段传奇。
叹气啊!话说穿过来之后的历史她还真没好好学过……
张潇然在心里暗暗无语,然而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可爱的笑容,天真地看向老太太:“母后,瞳影很喜欢。”
“是吗?”太后疑惑地看了一眼张潇然,最终还是被某人生动的演技所迷惑了,微笑地点了点头。
“刚刚这折戏演到刘羽手拿一把青龙偃月刀,对着张备、关飞出了个题目,让两人各吟一首诗,这两个人想不出来就只好打道回府了。本宫不喜欢这个结局,今天在场的诸位贤臣、贤妃,谁若能想出一首好诗来,本宫有赏。”
等等,刘羽、张备、关飞?不是刘备、张飞、关羽么?这都是哪门子历史!而且最绝的是这三个人貌似还打起来了……张潇然无比郁闷地回味着这段历史,心里不得不感慨这个时代真是乱了套了。
“圣衣,你先来吧!”
“母后,圣衣初来乍到,怎可先拔头筹?还是让皇后娘娘先来吧!皇后娘娘号称天将神童,这点事情应该难不倒她。”白圣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不怀好意地眨了眨,最后又把烫手的山芋扔到了张潇然手里,那副“就等着看你闹笑话”的样子,让张潇然心里很不爽。
可是,不爽归不爽,那个什么刘羽出了什么鬼题目啊?她没听戏,什么也不知道啊!
想到这,张潇然冷冷地扫过白圣衣漂亮的面庞,锐利的目光迫得白圣衣不得不低下头去以避其锋芒,然而就在她刚要把烫手的山芋扔回去时,肖庭月突然站了出来,书生气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回太后,老臣认为,这个题目为‘影’,正好对上皇后的闺名,实在是再妙不过了。”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却恰恰点出了刚刚戏里的题目,张潇然微微一怔后就立刻重归平静,只不过眼神却似有似无地扫向了那位永远自称“老臣”、实际却并不怎么老的肖庭月身上,不用说就知道,这位“老臣”是在暗中帮自己的,看来他也并不相信迦叶“迎娶新妃以安龙位”的鬼话。
书呆子有时候也有书呆子的好处,就是有时候固执得要命,人家说什么他就偏偏不信什么。
想到这,张潇然突然想起了自己刚到烈国时这位肖庭月的激烈举动,人家说自己是“天降神童”,他却偏偏认定她是“天降妖童”,那架势,大有与她同归于尽的气势,还真是呆得可爱。
“怎么?皇后娘娘是做不出来了么?也难怪,虽然是‘天降神童’,可毕竟是个十一岁的娃娃,做不出来也是有情可原的。”
看到张潇然回忆的样子,白圣衣误以为她是做不出来诗,立刻鼻孔都要翻到天上去了,那副样子就连太后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和妃,注意你的身份!”终于,看到张潇然如此受气,一直沉默不语的龙惊非终于开口了,漆黑如夜的眸子一扫刚刚的宠溺神色,冷冷地扫向白圣衣,顿时那副冰冷的眼神让白圣衣不禁从里到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战。
愚蠢的女人!看吧?老虎发飙了吧?
张潇然淡淡地扫了一眼被龙惊非吓得闭口不言的白圣衣,眼睛一闭一睁,顿时可爱的小脸上扬起来,露出了胸有成竹的高傲神色: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诗句一出,立刻满座鸦雀无声,就连龙惊非一双黑眸里也满是不可置信,略带惊讶地看着张潇然,不知道他的小皇后什么时候还有这一手。
至于白圣衣嘛,早就脸色灰败,颓然地靠在了椅背上。而迦叶一向温润如玉的脸上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显然不明白明明不通诗句的白瞳影如何能写出这样厉害的诗来。
啧啧,白瞳影当然写不出来这么强悍的诗,张潇然自己也做不出这样的诗,如果她们都能写出这种诗,那李白干脆去大街卖臭豆腐算了。
“和妃,本皇后的这首诗还算凑合吧?该你了。”
张潇然扬起脑袋,一双冰冷的星眸死死地盯住白圣衣,锐利的目光竟然让后者靠在椅背上,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皇后娘娘这首诗一出,别人再做无益,只有自取其辱罢了!”肖庭月站了出来,把所有人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一场,很明显,即使太后有意让白圣衣率先显示一下自己的才华,然而到最后,皇后的风头还是压过了新来的和妃。她张潇然,依旧是这个后宫里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