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一队马车正在前行,车厢内,飞鸿木然呆坐,一言不发,面上带着几分悲怆茫然。丹灵在一旁看着,也不言语,面上也是淡淡。
车队在山路上前行,车厢内铺着软垫笼着香,味道轻软地直教人想要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失神的飞鸿缓缓回过神来,随手拨开车帘往外敲,赫然觉得眼前景致有异,面上顿时显出惊异之情,不等他开口,丹灵便在一旁道:“我早说过,你不拒绝这亲事,我乐于成婚,你要拒绝的话,我绝不会勉强。”
飞鸿看向丹灵,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说这样的一番话,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来:“我没有…”
丹灵摇了摇头道:“你嘴上虽然没有拒绝,但心中早已拒绝了我对不对。”
飞鸿被丹灵说中了真实想法,一时语塞:“我…”
丹灵见飞鸿半响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心里更是确定了那个想法,极力掩饰住心中的落寞之情,表面上强作潇洒,笑道:“你不用再说。我怎么说也是堂堂一国公主,没道理下嫁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这样不是太委屈了我吗?”
飞鸿一愣,沉吟半晌,终于抬起头歉然道:“丹灵公主,对不起。”
丹灵偏开头,挑开帘子往外看,说出来的话声调却低地近乎自喃:“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喜不喜欢一个人,有时候自己也作不了主。”说完便高声喊道:“停车,来人,把马带过来。”
马车停了下来,不久之后,车夫牵了一匹马过来:“公主,马已准备好。”
丹灵回身将飞鸿从车厢拉了起来,然后又将其推下车厢,语气中已带了几分疏离:“飞鸿,回京去吧!路遥山险,不必远送了。”
飞鸿还在愣神之间,就已经被丹灵推下马车,知道丹灵一片真心全是为了自己谋划,心下感动,嘴上感激道:“丹灵公主,谢谢你。”
丹灵沉默着退回车厢内,放下篷子,不让飞鸿看出自己不舍的表情,她的声音透过布帘徐徐传来:“你们唐人信佛,凡事都讲缘分,飞鸿,我们有缘再见吧。”
目送飞鸿毫无眷恋之色地骑马远去,丹灵心内痛如刀绞,她贵为公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为一个男子动心,纡尊追随几千里,最后却依旧孑然而归,泪水扑簌簌落下,丹灵忽而又惦记一事,对车外吩咐道:“拿一套笔墨来。”
车辕在山路上吱嘎前行,丹灵擦了泪水,定了定神,提笔醺墨,动作轻柔地在信纸上写着,一行行的清秀的字迹落墨与纸上:大唐皇帝陛下亲启,得皇恩厚意,丹灵由段郎陪同返南诏,赴我南诏提亲,丹灵与段郎几日相对,始觉段郎个性木讷,恐非丹灵良配,丹灵虽为公主,平生却无大愿,唯愿找一情投意合之人结为夫妇,现斗胆悔婚,有负皇上美意,望能恕罪。
紫宸殿内,懿宗坐在龙椅之上,朝南正伏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这时,一个内侍急匆匆的走进殿内跪下,双手呈上一封信,禀道:“皇上,南诏丹灵公主遣快马来信。”
懿宗闻言,停下与朝南的低语,神色不耐烦的挥手道:“呈上来。”
朝南立即走下来接过内侍呈上的信,并吩咐道:“退下去吧。”
“是!”内侍垂着应道,然后低着头,转身快步出了紫宸殿。
朝南则三两步走上去,将手中的信封递给懿宗。
懿宗接过信封撕开,取出信纸后,将信封随手丢在地上,然后展信看了起来,面色却是越来越沉。
待看完信后,懿宗愤怒的将信纸往朝南身上一扔,目光阴沉的直视前方,怒喝道:“段飞鸿啊段飞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君,违抗圣命。你以为丹灵公主把拒婚一事揽在她自己的头上,朕就会相信了?你也太小看朕了。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