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青罗的选择,她自己选择了烨泽,而不是绛峰,绛衣本不想多问,可是她担心,在绛衣的心中烨泽决不会像绛峰对她那么好,因为绛峰会一心一意,而另一个人却不会,他永远做不到。
“嗯。”青罗宛然浅笑,点了点头。绛衣总算放下了心,见到青罗泰然的表情,她为她高兴。
青罗一笑掩住了额间淡淡忧伤,她看了看绛衣,正低头抖着衣裳上的雨水。这傻丫头,她还以为皇上厌恶她吗?自从那日她大闹晨风园,青罗便已发现,在烨泽眼中燃起的不是对绛衣的怨恨,反而透露着是一种依恋,那种眼神从来没在其它时候出现过,仿佛是绛衣所独占的一样。
“青罗,我脸上有什么吗?”绛衣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不禁问道。
青罗回过神,摇了摇头。绛衣身上透出一股淡淡的香气,她知道是那红色药粉的气味。青罗又情不自禁地看了看绛衣右眼旁的红印,还是一如住常。紫云师太说过那是绛衣的“护身符”,也许那不只是绛衣的,还是她的。她要快一些,让这张“护身符”还没消失前送绛衣出宫,但是皇上会让她出宫吗?郦竹山会让她出宫吗?
“青罗。”绛衣皱起眉头,似乎要说什么,却又停了下来,若有所思。
“有什么事还不能跟我说的?”青罗打断她的思绪。绛衣朝她一笑,收起皱起的眉头,“也许……也许,我有不会在宫中待太久了。”
青罗一怵,顿时露出错愕的表情。绛衣会离开皇宫,会离开她,她已想过无数次,就连刚才还想着,但是现在听到她突然这么一说,不禁有些伤感。绛衣出宫便代表她和自己也许再无相见之日,一个在这宫墙外,一个在这宫墙内,但是只要她高兴。
“真的吗?”青罗暗暗叹了口气,转惊为喜,“你想到办法了?”
绛衣没答她,低着从袖中摸出一块玉在青罗面前一晃。
“靠它?一块玉而已,即使是块千年难见的美玉,但这宫中也不可能有人会为了一块玉而冒险的。”青罗的话一点没错。宫中制度严苛,私放宫女出宫,罪犯杀头。宫中之人,有能力将宫女偷送出宫的人也不会为了钱而搭上性命,而愿意以性命为赌注的人,没有能力送宫女出宫。绛衣心知青罗心存疑惑,也不再卖关子,“确切的说是靠它的主人。”说着绛衣不由得感到脸上一热。她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她深深低下头去。
青罗哪里注意到她脸上的飞红,她心里更添了几分不明。那块玉,她早已猜到,它的主人一定是非富即贵,但是他能和当今皇上比吗?
“那它的主人是谁?”青罗耐不住心中的疑问。绛衣一愣,都怪自己多嘴,现在弄得别人一定会救她似的。绛衣微微一笑,喃喃地道:“楚王齐无衣。”
“楚……楚王。”青罗的声音一瞬间急速颤起来,“你是说安信王之子楚王。”
对!就是安信王之子楚王齐无衣。绛衣一怵,为什么青罗的表情变得……变得竟有些的狰狞。绛衣忘了答话,只呆呆地点了点头。
“不行!”随着青罗严厉的声音,绛衣身子不由得一颤,没想到青罗会作出这么大的反应,这竟让她想到郦竹山,也许她爹听到她今天的话也是这个表情吧,可是……眼前这人并不是郦竹山,而是青罗。
青罗许是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忙收起了刚才的表情,“绛衣,安信王可是爹的死对头,你怎么可以……”绛衣一怔,没想到青罗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她打断她的话:“那是别人的事,与我无关,我的事与政治无关。”
青罗不由得皱起了眉,眼中掩住一丝怨气,“那他呢?他会和你一样吗?与政治无关。”青罗止不住轻声冷笑,她不相信安信王会允许自己的儿子与郦家扯上任何关系,她也不相信那位楚王殿下会违背安信王之意。只是可怜的绛衣仍不明白,仍期望着不可能的事。
“不会的。”绛衣口中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暗暗沉了下来。她可以把那块玉当作他的誓言吗?她终于知道这几日夹杂在欣喜中的不安因何而起了,她在怀疑,她竟没想像中那么相信他。绛衣想到这儿,手蓦然一颤,手中的玉差一点抖落,她忙回过神来,将玉抓牢。平复了脸上的担心,她不能再想下去了,她不能再为这事不安了,从这一刻起,她只有相信他。她转过头,看了看亭外,雨又化作了濛濛细雨。
“我该走了,你慢慢赏雨吧。”绛衣站起身,沿道向石阶走去。
青罗笑着送走她,慢慢地脸上的笑成了哀戚。绛衣为什么会和那些人扯上关系,郦竹山不会允许,安相王不会允许,就连她青罗也不会允许。青罗咬着下唇,眉着皱得更深,要是这样,那她宁可让绛衣留在宫里,留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