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关立,周关立……。”他放声大嚷着,青罗不禁身子一颤,她能听出那声音里的怒气,她担心那怒气会伤到绛衣,但也担心那不单是怒气,她要怎样才好。
周关立已应声走进来,微颤着身子,进来便跪倒在地,头也贴在了地上,那声音也跟着身子微微颤着:“皇上,这……奴才实在……实在该……”话没说完声音已不知到哪儿去了,只剩“嗡嗡”响。
烨泽站起身来,周关立说什么他一句也不知道。他应该怎样处置她,她做出这样的事他该怎么处置她。烨泽走到周关立面前,揪起他的衣服,“去,给朕把她叫进来。”
“是,是。”周关立如获大赦,应着忙退出醉风亭。
绛衣被几个太监扯住手,捂住嘴。手腕一阵酸痛,她想抽出手,但身后那如钳子一般的手用力一紧,痛得她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她紧抿着唇,转头顿了那太监一眼。那太监也见她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扬起手便想朝绛衣脸上打去,手还未落下,只听周关立的声音从园内传来:“住手。”
绛衣一怔,转头看去,那张脸上几乎无任何表情,“还不放手。”周关立令一发,绛衣手也跟着被放开,她仍然瞅着周关立,他额上似乎残留着汗珠。她没有问,也不知为什么他们会放了她,但她不想感谢谁,即使是青罗也一样。
“绛衣姑娘,这边走吧。”周关立指了指通向醉风亭的路。
绛衣愣了一愣,走?去见青罗吗?还有他。她不由得有点害怕,“去哪儿?”
“你不是要见丽妃娘娘吗?”
是,她要去见青罗,她本是这样打算的,但是脚步却无力地站在原地不动。她害怕吗,她以为自己不会害怕,那为什么脚却不听使唤。她深吸了口气,不,自己不是害怕,而是担心青罗。
“请吧!”随着周关立约带讽刺的声音,绛衣移动了脚步。园中的游廊灯光黯淡,只有不远处的一座八角亭灯光分明,仿佛光明都被那亭子吸收了一般。他们就在那儿,绛衣已经猜到,那里的光彩,就像他一样,那也是他该有的,他是一国之主,但是绛衣却嫌它太亮,那灯光能照出她的每一根头发。离亭子越来越近,绛衣又深吸了口气。亭中,两个人影,相并而坐。周关立停住脚步,指了指那亭子,“皇上和丽妃娘娘就在亭子中,快去吧。记着不可无礼。”
绛衣望了望周关立,这人倒狡猾得很,绝对不会再去触那皇帝的眉头。说话间,周关立已退出园子。醉风亭里烨泽和青罗相并而坐,青罗偷偷看了眼烨泽,他脸上怒意渐消,微蹙鼻头,若有所思。她不敢去打扰他,只默默地看着。他在苦恼吗,为了逐渐走近的那个人,还是因为他们的今晚。她发现他的目光似乎多了一丝温度,一直盯着走来的绛衣。
绛衣一身素衣,长裙曳地,头发在后脑盘了一个双环髻,一幅宫女的样子。见烨泽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不免有些心慌,但很快便消失,她知道他不喜欢她盯着他的眼神,她却偏偏要用他不喜欢的眼神回望过去。她边回望着他边双膝跪下却不行礼问安,只是说:“绛衣不知皇上也在这儿,如有打扰,请皇上恕罪。”
“哼!”烨泽冷笑,她会不知道?她那一脸对自己说谎毫不在意的表情让他有些气愤,他想对她说些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此时却是青罗先开了口:“绛衣,既然这样,你先退下吧,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明天?绛衣的目光一下移到青罗脸上。明天?等到羊入虎口吗?青罗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不是说好一起出宫吗。但是……,绛衣定眼看她,她的衣裳尚未整好,发丝也有几分乱,青罗她……。绛衣不觉脸上一热,不禁低头不看她,咬着双唇,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她心里太清楚了宫中的女子一但被宠幸便再也无法出宫。
低垂的脸颊,没人看得清她脸上的微红与不安。青罗见她不语,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拉了拉她紧捏着裙带的手,“绛衣,你先下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着朝她使了个眼色,她想告诉她亭中坐的是当今天子,但是绛衣在乎吗?
她再次抬起双眼,向烨泽望去,他脸上浮现出冷冷的笑意,似乎在炫耀着胜利。烨泽第一次对绛衣的眼神不以为然,嘴角勾起一丝浅笑,站起来直走到青罗身后,用手轻挽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