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于飞宫里便乱成了一团。一早便有人来通知说皇上今晚会来于飞宫,绛衣一怵,她不愿见到他。可是沁心简直是乐坏了,她常听人说皇上长得英俊不凡,但一直没能亲见,至于那次听封,恐怕除了绛衣以外没人看清烨泽长什么样子。沁心拿起一朵绢花,插在发间,在镜中照了一照,对镜一笑,映出婉然神态。
绛衣站在她身后正好看到镜中的笑容,她不知他为什么可以为了政权封这样一个女人为皇妃。沁心不是不美,而是缺少一点灵气,她的那种美太俗,也配不上他。比起青罗来说,她简直……绛衣止住她的心思,不想再想。但是,他今晚会宠幸这个女人吗,那青罗呢?他会宠幸她吗?还是已经……,她摇了摇头,不,一定还没有,否则沁心不会这么高兴的,镜中的她正高兴着烨泽先宠幸的是她。
“你那是什么表情。”绛衣一怔,沁心的喝斥声让她回过神到,镜中那人已变了笑脸,“你是不是不满我比你那姐姐先受到皇上的宠幸。”
绛衣心里暗笑,你?你有什么资格跟青罗比,你连她的一根发丝也不如。但绛衣没有开口,她知道开与不开口,对沁心来说都没有意义。
“今晚皇上来的时候,你就别出来了,你的样子如果吓到皇上,我可担不起这个罪过。”沁心边说边招手让绛衣退下。
绛衣压住心里的高兴,退出沁心的寝阁,一出阁门不由得脸上浮起一抹浅笑,沁心刚才那句话算是她今天听到的最值得高兴的一句话了,她不想见到烨泽,她也不知为什么。
晨风园坐于于飞宫之南,气派不比于飞宫,但很好的诠释了“晨风”两字。宫院内,各种树木高耸,晨风至树梢拂下,风与声相合,“晨风之音,不离耳旁。”。但此时晨风已过,将近黄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青罗坐在园中轻摆的秋千上,蹙紧了双眉,她在苦恼。他为什么还不来,去了于飞宫吗?一大早就已听说了,她在失落什么,他不权作这样的选择。他拿走了她的画,拿走了她的诗,还有,还有她的心。青望了望天上的一片浮云,这里并不像绛衣说的那样,这里的天空更宫外的没有任何不同,不同的只是看它的心。她拉紧拴住秋千的绳子,慢慢的将脚移到秋千上,想站起身。绛衣以前在郦府里常这样,她说可以看到府外的天空,那里更美。青罗试着伸直双脚,但是那秋千一直晃个不停,她有些心虚,算了吧,她永远也不会是绛衣。正准备收脚,岂料一个不留神,手上一滑,身子向下倾倒,这时只觉身后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腰。青罗忙回头一看,那张脸差点让他窒息,是他,他来了。
烨泽挽住她的腰,那腰紧紧地贴在他的手心,他低头看着她的脸,青罗脸不禁一红,轻轻转过头去,不与他的眼睛接触。她跟她不同,她见到自己不会转过头去。烨泽虽然清楚她和绛衣不是亲姐妹,但是却不由得要拿她跟绛衣相比。
青罗忘了礼数,任烨泽挽着她的腰,低头在他胸前推了一把,似要行礼,“臣妾不知皇上驾到,还忘皇上恕罪。”
烨泽在她腰上捏了一把,不让她挣脱,道:“是朕不让他们通报的。”他没有笑,反而皱着双眉,继续看着她。他爱她吗?如果不爱为什么要册封她为皇妃呢,但是他不爱田妃,不也封了她为皇妃吗?他早已忘了爱,他没有爱,册封谁不是一样,她们谁没有娇好的面孔,除了她,但偏偏就是那个人让他乱了思绪。烨泽放开挽着青罗的手,退了一步,转头对站在不远处的周关立说:“周关立,去于飞宫说一声,朕今晚不去了。”
斜阳西沉,灯火代替了阳光,殿内虽然不太亮,但弥漫着一如幻的色彩。灯光下青罗与烨泽同坐一桌,桌上的珍馐美馔再也引不起她的食欲,她偷偷看了烨泽一眼,抿嘴一笑,他们竟如平常夫妻一般在同一张桌上吃饭,他的脸那么清晰,不再是那个站在夕阳中的那个人。她喜欢看他微皱着双眉,绛峰与他比起来就显得过于阴柔了。
烨泽放下碗筷,见青罗碗里的饭丝毫没动,皱了皱眉问:“饭菜不合味口?朕叫人换了。”
“不,不用了,皇上。”青罗忙说,接着将碗送到唇边。口中的饭嚼了几口,她知道他在看她,就像刚才她看她一样,她羞涩地一笑。
那脸上的梨涡是那张脸上最美的,烨泽不一丝心动,他不记得绛衣脸上有没有那浅浅的酒涡,因为她从未对他笑过。“你们姐妹两感情很好吗?”
青罗一愣,吞下口中的食物,索然无味,她慢慢抬起眼,“嗯,她是我妹妹,我们俩的感情从小便很好。”怎能不好呢,她一直像爱护自己一样爱护她,虽然郦竹山为了让她入宫,改了她的生辰八字,但是她们两仍然是两人一条命,青罗就是绛衣,绛衣就是青罗。青罗盯着烨泽的眼睛,他眼中闪过一丝神彩,接着取而代之的却成了一眼的恨意。
“皇上,绛衣从小被我宠坏了,不懂世故,做了些无礼的事,皇上千万别怪她。”青罗以为烨泽是因为郦竹山才会恨绛衣,但看来她并没有猜中,她不知道为什么,那是恨吗?也许是,也许……
烨泽皱眉,站起来走到房外,青罗仿佛听到他微微的叹息声,接着又听他道:“今晚我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青罗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反而在心里吁了口气,伴着烨泽走到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