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衣一惊,她竟然叫她郦小姐,愣在原地。碧云走进正厅,给田妃上了杯茶,正想退下。这时却不知为何,那田妃手中的茶一个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洒得满地都是。碧云忙跪倒在地,“田妃娘娘恕罪,烫着娘娘的手了。”边说边要去擦田妃手上的茶水,田妃的眼睛未离碧云的脸,如同见了鬼魅一般,身子向后缩,忙将手抬起,不让她碰。
沁心见碧云笨手笨脚,丢尽了自己的面子,有些窝火,朝她嚷道:“蠢奴才,还不快去给田妃娘娘再上一杯。”
碧云应声,收拾了地上的碎瓷,走了出去。绛衣走过去,见碧云咬着唇,仍然面带笑容,拿着碎瓷的撰着拳头,已开始流血,心里不由得一紧,对她说:“我去吧。”
正要转身却又被碧云拉了回来,“不行,你别去,就现在好吗?”绛衣微微皱眉,为什么不让她去,她盯着碧云的眼睛,隔得那么近,看得真切,那眼中没有一丝杂质,她在恳求她。绛衣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正厅里,田妃在沁心的呼叫中回过神来,她猛地一颤,恢复了起初的笑脸,转头问沁心:“这宫女叫什么名字?”
“碧云。”
“碧云?”田妃重复了一遍,眼珠微微一转。碧云托着盘,又走了进来,仍然恭敬的将茶放在了田妃身旁的桌子上说:“田妃娘娘请用茶。”
田妃看了碧云一眼,马上收了回去,端起茶揭开杯盖,却一口未沾,又重新盖上盖子,转头对沁心说:“妹妹,我今天本也没什么事,只是来看看你这儿东西齐备了没有,不过看来,我是多想了,皇上想得比我周到,什么都赐了。我就不打扰了,妹妹好好休息吧。”
沁心站起身,寒碜了几句,送到厅门外。绛衣见田妃出来,走到路边,跪下送驾。鼻下一阵清香拂过,眼前走来一片五彩裙衫。绛衣下意识地抬起头来,那张脸不算倾国,但却让人舒服、安静。
田妃的目光扫过,与绛衣四目相接,一眼便注意到她脸上的红印,若是在平是看到这样的红印也不觉又什么,但她此时早已心烦意乱,那一抹红,那样刺目,让她觉得分外可恶,她马上把眼光从绛衣脸上移开,蹙着眉加快了脚步。
看着田妃走出于飞宫,沁心有几分高兴,却又有几分失落,叫来碧云问:“这田妃是什么人呀,这么大的排场?”
绛衣侧眼见碧云的脸上闪过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仿佛这是宫里所特有的表情,他们学会了掩示自己的内心,周关立是有过,洗月园的赵公公也有过,也许不久之后她也会学会。
碧云抬眼道:“田妃娘娘,是天维十一年进宫的,天维十二年被封为昭仪,天维十三年被册封为田妃,后来后宫中的事务,一真也由田妃娘娘代理。”
“那不就是代理皇后之职吗?难怪排场这么大。”沁心咬了咬牙,接着又露出了一幅不以为然的表情,又走到桌前把弄起她的珠宝来。
绛衣横了沁心一眼,但沁心显然没有发现。对于一个受宠的妃子来说这些珠宝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失宠的妃子来说,那一颗南海珍珠足够当她一辈子的俸银了。
绛衣见过绘烟的那点细碎银子,比在洗月园的任何一人都要少得多,不知她们主仆二人是怎么挨过来的。“自古只有新人笑,宫闺谁闻旧人哭?”
忽然想起翠烟园的绘烟,忽然想起那似哭如诉的琵琶声,不知她怎么样了,已有一个月没见到绘烟了。半月前本来想去见她一面的,但途中遇见的无衣,却也没去。绛衣暗叹了口气,今晚吧,也许又能听到那琵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