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衣说着便向厅柱撞去,本来也只是吓唬众人的,她并没用力,如果只是蹭破点皮那才是最佳效果。但此时厅中的人却已是个个变了脸色,就在众人不知所措之时,忽然后厅闪出一个人影。绛衣哪还有闲情看别人,她的头就快蹭到柱上,也不知力气合不合适,心里正担忧。却不料正要撞上的一瞬间,自己的后颈反而一阵闷痛,顿时眼睛一黑,身子向下一滑,没了知觉。
偏厅内,烨泽目光如炬,微皱着鼻头,仿佛想要将眼前这躺在地上的女人点燃一般。他是怎么了,为什么眼睛一刻也离不开她。她紧闭着眼睑下的漆黑眼眸为什么还不睁开,难道刚才下手太重了。他哼了一声,这可是她自找的,怪不得他。不过刚才他忽地从内厅跑出来,把在场的人都吓着了,连他自己也……他伸手揉揉头。这时地上的人动了一动,他一怔马上打起精神。
绛衣只觉后脑处仍然一阵酸麻,不禁用手摸了摸,好痛,是哪个该死的竟然下这么重的手。她抬起眼,这时才发现这小厅里还别坐着一个人。那人束着髻,身穿一件白色描金长衣,气度不凡,不知是哪位贵人。绛衣细看,不由得冷汗直冒,那人衣服上用金线绣的竟然是一条腾云而起的龙。那他是……绛衣咽喉一阵发干,这人就是这宫里最有权的男人。不觉想起自己那日在船上和无衣玩笑,说她要嫁给一个卖猪肉的,此时想起只觉自己好像亵渎了眼前这张脸孔。阳光从窗户射入,正好照在他脸上,那张玉面却依然寒若冰霜。她哥哥绛峰称得是美男子,但眼前这人与他的美却截然不同,坚挺的鼻梁,深遂的眼神,紧闭的双唇,肤色与射入厅里的阳光融为一色,脱了绛峰那份温柔,多了些许硬朗。如果说无衣是一身贵气,那他就是尊贵逼人,如果说无衣是气魄非凡,那他就可说是霸气慑人。
“大胆奴才,把你的眼睛从我身上移开,你知道我是谁还不下跪行礼。”绛衣正看得出神不料对方这样一嚷,瞬间又回了神。一颤,好一个自称“我”的皇上,看到也不规矩不到哪去。她不理会迎上他的眼神,那眼神中为什么满含恨意,她可没得罪他呀,只见他的手紧握椅把,略微轻颤,他在生气,为什么?
“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烨泽在身旁的桌上一拍,蓦然站了起来。
你行,你是皇上嘛,大我多少级呀,谁叫我的小命拿捏在你手里呢,绛衣心里想着不情不愿地跪下叩头道:“民女郦绛衣拜见皇上。”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他故意自称为“我”还是被她看破。心里一怵,他怎么了,是喜是忧?
“民女?好一个民女,进了宫还敢自称民女,教你们礼教的是谁,职责未尽,还敢拿朝庭俸禄……”
他这语气似乎是想要了那人的命一般,绛衣可没想到自已的疏忽可会害了别人一条人命,急得不等他说完马上改了口:“奴俾口拙还请皇上赎罪。”
烨泽冷笑一声,她不知他为什么冷笑,但总算见他脸色缓了许多,“听周关立说是你在宫中装神弄鬼,还抢着争这‘头功’,是么?怎么想替人顶罪?”
周关立,是谁呀?绛衣想了想,一定是那个总管吧。不过他说什么装神弄鬼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晚上还不许人走动,谁让这儿的人胆子比这么小。真是天大的冤枉呀,至于这顶罪,那更是不可能了,“皇上口中说的顶罪的事,奴婢不敢做,如果你不信,认为奴婢真是要替谁顶罪,可以去问问翠烟园的绘烟娘娘,我常去那儿。”
翠烟园!绘……绘烟!烨泽顿时头脑中嗡嗡作响,她去了翠烟园,那他那几晚在竹林中看到的人真的是她吗?他端祥着那张面孔,也不知怎地,咽头的声音一下窜了出来,他上前抓住她的胳膊,“你说你去了翠烟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