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日的观察,绛衣越发地感到不安。碧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那布满血丝的双眼,时而清晰,时而混浊。与她说起那日在月裳宫发生的事,她却一口否认。她真的不是以前那个碧云了吗?绛衣微蹙着眉,她找过金雁群,希望能找到解毒的方法,但是答案去让她有些无奈。
“解毒的方法就是让她毒发。”一想到金雁群的回答就让绛衣一阵冷汗,她轻轻摇头,挥走脑中的记忆,朝站在花架下的碧云望去,也许找到那根插在碧云身上带毒的针,便能解了她身体内的毒。
“绛衣,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突然碧云朝她大嚷道。绛衣一怔,一脸茫然,“啊?什么事儿?”
只见碧云微怒,微虚的双眼中,如那当空日头,不禁一怵,却听碧云又道:“我说丽妃娘娘请你去趟晨风园。”
绛衣“哦”了一声,此时才回过神来,碧云说完便走了,留下绛衣一人对着那空院一座。这一院的孤寂让她几分心寒,几分心伤。移步出了上元宫,向晨风院走去。
一路上便见有宫女,内侍在树叉上挂着灯笼彩带,那样一树的辉煌让绛衣想起琴悦出嫁时的宫境,也是这样的隆重,也是这样的奢靡,只道是“物是人非”。
这一次的张灯结彩却是为了另一个人,绛衣叹了口气,又一个女子要住进这鸟笼之中了,她便是曦辰国的,落璎公主,她会以客使的身份暂住在宫中,但是宫中更多的传言却是,她会成为烨泽的皇妃,甚至会是皇后。
过几天便这位公主便会进宫,到时在宫中的清华殿会举行夜宴,宫中妃嫔,皇亲国戚都会参加。那时定会见到无衣,绛衣微微苦笑,但是见到又如何,那一阵心里的解动,只能在等待中慢慢消失,不见反而更好。
走进晨风院,却换了一番景致,比起那满院的奢华,这里只是一院的清雅,那红日进了这园仿佛也变得素淡。有宫女迎上前来,礼道:“绛衣姑娘,娘娘在花厅等你呢!”
绛衣点头,移步向花厅走去,庭院中有蝉鸣之声,塘中荷叶已盛放清香,招引着路人停步赏看,夏日之景,为这晨风院添了不少的生机。望去花厅便藏在密枝斜掩之中,那么的静,半露着面容,如同等待着归人的女子。
绛衣微怵,是在等谁?归人还是路人,在这宫中所有的妃嫔都在等着她们的归人,便却不知那个归人却只是个路人而已。
又一位娘娘进宫,青罗便又会多一份伤怀。花厅前静静站着一个内侍,低着头,见她走近鞠了鞠身,并无言语。在厅外技叶的相拥下,厅里有几分阴凉,绛衣走进厅中,却不由得一怔,厅中坐着的却另有其人,他怎么会在这儿。那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她,似笑非笑。绛衣忙跪下行礼:“奴婢见过皇上。”
烨泽“嗯”了一声,见她半低着的头,只有那脸上红印让她看得分明,不觉得那嘴角已轻轻扬起,“起来吧!”
绛衣依言抬头站起,第一眼便注意到那嘴轻浮的笑意,心里一颤,轻拢起眉头,他的笑总让她提心吊胆。便在此时在烨泽嘴边的笑却淡去,双眼中掠过几分怒意,绛衣不知那是为什么,只默默地等着被那沉黯的眼神所吞没,但却不如她所想。
半晌沉默,他只注视她的脸,她发间的每一粒丝汗,都在他的眼中闪动。绛衣无奈,脸上已升起一片飞红,许是那天气太热,只觉心里有些焦急,心里那“卟咚”声,只怕坐在上坐的他也能听清。
他要干什么?在考验着她的耐心吗?那阵静默让她忐忑,让她难耐,让她手足无措。
“把这个换上。”他终于开口了,绛衣不由得松了口气,顺着他的眼光向一旁的桌上看去,有些诧异,那里放置着一件叠得整齐的衣服。天一般的色彩,云一般的绣花,烟一般的丝帛,尽显华丽。
“这是……”绛衣茫然道。烨泽丝毫不露喜怒,“青罗为你做的礼服。”
“礼服?”绛衣一怔,眼中露出担忧之色,那华贵的礼服不是她一个宫女可以上身的,青罗为什么要做这礼服,为了过几日的晚宴,为了她郦绛衣还是为了讨某人的欢心。绛衣退了一步,嘴里毫不犹豫地道:“皇上,这衣服过于华贵,不符合奴婢的身份,还请皇上……”
烨泽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冷语打断了她的话,“想抗旨吗?还是想朕亲自替你换。”说着已经站起身来,拿起衣服走了过来。
绛衣不觉间已向后退了一步,心里已顿时断了抗旨的念头,低着头也不敢看那双越带愤恼的双眼,无奈地接过那手中的礼服,转身进入内厅。
那衣裳轻如无物,滑如玉脂,在绛衣的身上抚过,轻柔飘洒。腰间束带低垂,曳至裙角,荡如春柳。广袖盈香,两手轻挽。
绛衣整了整衣裳,走出内厅。烨泽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蓦然一惊,竟愣在那儿,如同魂游一般。那衣裳在她的身上更显华丽,灿然的蓝色映出那凝脂般的肌肤。粉劲含香,广袖轻展,腰如柔柳,身如惊鸿,步步莲动,罗袜生尘。
半晌终于回过神来,见绛衣轻斜着头,眼中如泉水一样平静,他朝她靠了一步,她竟没有退,心里有几分欣喜。绛衣望着他,身如被缚一般,不敢妄动,但见他步步逼近,心已悬到了嗓子眼。如果他敢对她怎样,她一定会……
正想着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她正欲逃开,却已被他拉住,“别动。”烨泽有些霸道地道。
绛衣一怔,口中回道:“那请皇上离奴婢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