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曹寅打外面兴冲冲的闯进御书房,嘴里还喘着粗气,面上带着喜悦的笑容。“回部起兵啦!”
嗯,康熙却似乎完全没有听明白曹寅的话,仍旧斜倚在暖炕上闭目思忖着,鼻息间淡淡的轻应一声。
“皇上,您…?”曹寅不解的看着康熙,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消息竟不能给康熙带来半分地惊喜。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曹寅站在原处不敢有丝毫动弹,几乎感觉到双腿已经麻木。“给朕拟道密旨,让杰书后撤百里。”康熙缓缓睁开双目,眼神淡然无采。
“皇上,不打吗?”曹寅惊愕万分。
“拿什么打?咱们的兵将都压在福建和云南,朝中已经无兵将可用。”康熙依旧淡然言道,“先照朕的意思拟旨去吧。”
曹寅不敢再问,应喏着退出御书房。却在门前遇上进来的李德全,二人四目一对,心头似乎皆有困惑。“万岁爷,恭王爷的家奴递了牌子来,说是恭王爷想求见您。”李德全让过曹寅轻声的站在康熙面前回话。
“怎么,他想明白了吗?”不知是否因为天气实在太过寒冷,康熙似乎完全没有自暖炕上起身的意思,始终倚在软枕边闭目养神。
“万岁爷,恭王爷是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您是知道的。他既已知道错了,您就给他个机会吧。”
“嗯!”康熙并不再多说半字,只不过轻轻一应,李德全便会意的退去,唤来恭王府的家奴,让他回报常宁而去。
大约巳时将尽之刻,常宁跟着宫中侍卫来到御书房前。李德全躬身前迎,附耳低语道:“王爷,万岁爷这两日里气已消了许多,进去时可仔细着些,别再惹恼万岁爷啦。”
常宁满面肃目,神色凝重,如此的表情在常宁脸上还真是不易瞧见。“皇上只一个人在里面吗?”
“王爷,万岁爷已然等了您好一会儿了,快进去吧!”
屋内的气息果然与屋外截然不同,暖烘烘的炉火,将寒气阻隔在门外。常宁虽然在外面严肃沉稳,可是见了康熙却无论如何也端不起架子。“三哥,我来了!您,还安好吧!”
此刻康熙正庸懒的随意翻看着手中奏折,听到常宁奇特的问安,他眉间扬起淡淡一笑,“是哪个教你这么请安的?坐吧!”喔!常宁老老实实的在暖炕上落坐。
“找朕有事吗?”
康熙闲淡的表情让常宁十分地不解,“三哥,您…,我听说西北回部起兵了。”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呢。”
“这么说,这消息果真啰!”
“果真如何,不真又如何?”
“三哥!朝中已无可用之将,您当我真的不知吗?!”如此冷的天气,常宁的脖颈间竟冒出了热汗。
“朝中无可用之将?此话怎讲?难道你是说朕的满朝文武尽皆无用吗?”波澜不惊的态度自康熙的语调中突显而出。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所有的大将均已压在云贵和福建,西北边陲只有康亲王领着两万人马镇守,难道不是吗?!”
“难道杰书不足以抵挡小小的回部叛乱吗?”
“若是太平时节让他坐镇边关倒还可以,但若论起领军作战,他绝不是这块材料!”
“喔?”康熙终于抬起一直低垂的头,“那你倒是说说,谁是这块材料呢?”他炯炯的目光与懒散的语气,让常宁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它们联系在同一个人的身上。看到康熙似乎对自己的话开始提起兴趣,常宁立刻有了神采,直立起坐在炕上的身子。“二哥呀!二哥可以担此重任!”
在忍受了片刻的沉静之后,常宁仍旧没有听到康熙的答复,只是由他低垂的双睑中看不出任何的态度。他试图用咳喘声打破宁静,却依旧没有收到丝毫的效果。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说话,“三哥!您,究竟是什么意思,总该告诉我一下吧!”
“福全若是想明白了,朕自然就会取消对他的圈禁,若是他尚未想明白,那就让他继续呆在家中好好的思过去。”
“三哥,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哥他,可以帮您平息回部叛乱的。”常宁着急的几乎由炕上站了起来。
“此事,朕自有主张!你若想明白了,朕就恢复你的爵位,你二哥也是如此。”
常宁噌的一声打炕上蹿起身来,“二哥,您向来都是以大局为重的,这一遭您是不是同二哥掐的过紧了些,有什么事儿等平了叛乱再理论也不迟呀?!”
康熙抬起低垂的眼睑,轻瞟着常宁,“你这是在同朕说话吗?!看样子,你还需得接着回去好好思过!”
杰书正坐在营帐中焦急的等待着康熙的旨令,虽然帐外寒风瑟瑟,但是他的双手已经完全汗湿。回部正在对他发动猛烈的攻击,虽然他们只有十万人马,可是与自己的两万人相比还是占了相当的优势。而且,他们远在异域他乡,大多军士均有水土不服之征兆,以眼前的情形若继续僵持下去,他们必败无疑。可是,如果皇上传旨让自己死守,那他也只能自认命苦罢了。
他正胡思乱想着,哨兵领着一个气喘吁吁的身着大太监服饰的人迈进营帐,不必仔细瞧,单看来人一身的尘土便知道是风尘仆仆而来。杰书等不及让来人将气缓过来,便焦急地问道:“怎么样?皇上怎么说?”
来人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帐内再无他人,这才均着气说道:“传皇上密喻,着康亲王杰书接旨立即后撤百里,不得迟误!”
呼,杰书深深的舒了口气,康熙的旨意让他心头总算是松下劲来。他满面笑容的招呼着来人,“公公辛苦了,快坐下歇歇。”他这才唤来帐外的士兵,给来人端茶送水,而后又回到帐内,热情的招呼着来人,“不知,皇上可还曾说些什么没有?”
“呵,王爷,万岁爷交待了,让您一定保重着身子,战势再紧也不要劳累坏了。万岁爷还让奴才给您带句话,让您只管照着他的话去办,天塌不下来。”来人围在火炉边伸手烘烤着冻得几乎僵直的手脚。
“也烦请公公给皇上带着话,让他放心,臣一定遵旨而行,绝不轻举妄动。”杰书略略将身子靠近来人,附耳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