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被阿伊亚一句话激起心头怒火,抬起拳头冲着她就要打将下来,却不料阿伊亚竟不躲不避,反倒扬起脖子迎上前去。“好,你打呀!我倒想看看,堂堂大清的王爷打女人,这是多么‘威风’的事情啊!反正,你也不是头一回打女人了!”她对宫中的事情还真是知道的不少。
曹寅眼明手快,上前一把揽住福全,“王爷,您冷静点。”
一旁的李德全边跳着脚边女声女气的叫着:“我说裕亲王爷,您就别闹啦,沁雪还在里面不知情形如何呢,您怎么还有心情惹事呀。再若有什么事儿,仔细万岁爷一场震怒将罪责全都撒到沁丫头身上呀。”
李德全话音方才落下,御书房内便传出了康熙传唤曹寅的声音,曹寅不及细细思量,连忙放开已经松了莽劲的福全跑进御书房。
御书房内仍旧静的出奇,外面众人听到康熙传唤曹寅也都停了吵闹,一个个直起双耳倾听着里面的动静。可是,御书房内仿若无人一般,竟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响。没多大功夫,便见曹寅引着神色自若的沁雪由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李总管,皇上有旨,沁雪自明日起调离乾清宫往内务府做杂差去,其它的事情就由你去安排,不必另行请旨了。”曹寅说罢话,头也不抬转身退入御书房。
做杂差?除了阿伊亚,其他众人个个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若无其事的沁雪。虽说只是个宫女,可也都是由八旗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莫说是在家中自小娇生惯养的,即便是进了宫中以来,沁雪也从未曾做过粗重的力气活。
“李总管,烦您给我带个路吧。”沁雪搡了搡还在发楞的李德全,面上依旧带着往日清丽脱俗的笑容。
呃,李德全这才回过神来,心中仍是十分地不解,他以为康熙顶多也就是责骂沁雪两句便会了事,可真是没有想到,这一遭竟把事情真给闹得大了。
他正要回身领着沁雪往外走去,却被福全扯住了沁雪的胳膊,“你等等,先别急着去,我找皇上去,他这样做真是太没道理了。是我惹的祸我自己去承担,没道理让你为我无辜受累,他爱削我的爵就削去好了,就算是削为平民我也不在乎。”
“王爷,”沁雪回身将娇嫩的柔荑覆在他的大掌之上,轻轻地朝他摇了摇头,眼中的一汪清水荡起沁人心沛的涟漪。“别去,您听奴婢一句劝吧,日后奴婢也不再容易见着王爷您了,您只当是奴婢多嘴罢了。您真该好好的收敛收敛您的性情,别总是一旦生气动怒时,就见人便骂、逢人便打的,一则伤了自个儿的身子,二则更容易让人使了奸计。”她说罢,淡淡的瞄了一眼阿伊亚,转身同着李德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身后留下福全万般依恋和懊恼的目光。
“三哥,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削了二哥的爵位呢?”刚下了早朝,常宁就一路追在康熙身后来到了乾清宫。
康熙扫了一眼御书房,没有沁雪在旁他这心里还果真有些空落落的。“朝堂之上,朕不是都已经让曹寅说的十分明白了吗?”
“三哥,我知道二哥的脾气不好,可是说他在外面因为与人争风吃醋而打架闹事,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二哥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常宁方才在朝堂之上便想发作,又碍于康熙的颜面一直隐忍到此刻。
“你这么说,是暗指朕冤屈了福全啰?”康熙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桌上的一只西洋钟表。
“三哥,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种事不太可能在二哥的身上发生。别说是我了,方才朝堂上许多人都是质疑的,二哥素日为人古板守旧,又如何会为一个歌妓去与人争抢呢?”常宁傻呵呵的摸了摸头,“若说此事是我所为,我看朝中倒有十之八九的人深信不疑。”
“论谋略智慧你的确不如福全,可是若论起性情为人,你二哥却永不如你。他生性就冲动暴燥你不是不知道,偶尔为一、二个女子争风吃醋也并不足为奇,他又不是块不会动情的石头。”
“话是不错,可是…”常宁顿了顿,用眼瞟了瞟康熙,声音有些青涩的说道,“三哥,我可是实话实说,您听了可别不乐意呀。”
“说罢,朕有那么小心眼儿吗?”康熙放下手中的钟表,又拾起旁边的一个西洋望远镜玩了起来。
常宁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道:“臣是说,二哥不是个会轻易为女子争风吃醋之人,当然,若说那个女子是沁雪的话,那,臣弟倒是相信的。”
常宁想起昨日傍晚之时,他收到福全府中管家的口讯,说是福全托他帮忙约沁雪酉时在御花园中相见。当时约摸已经是将近戌时了,常宁看着时辰将晚,也没有细问,便急急忙忙跑进宫去,绕了一大圈子才知道沁雪和玉漱都在永和宫中。到了永和宫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常宁为免误会便让小宫女进去唤了玉漱出来,让玉漱务必想办法将沁雪带去御花园内。
难道是昨夜之约‘东窗事发’?想到这里,常宁的眼神开始闪烁不定,他缓缓地低下头来,用眼悄悄瞟着康熙的表情,不敢再继续往下说话。
常宁的模样让康熙觉得十分的有趣,不觉得呵呵笑出声来,“怎么不继续说呀?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三哥,您该不会真的是为了沁雪,同二哥争风吃醋吧?您可是知道的,二哥同你根本就没得争,沁雪心向着谁您再清楚不过了。您该不会是为此而削的二哥的爵位吧?”常宁越问越怯、越怯越问。
康熙扬了扬眉,轻松的语气让常宁感到不可思议,“难道,你不觉得朕,应该为此而生气吗?”
常宁低着头,从康熙的话中,他丝毫听不出康熙究竟是否知道了昨晚之事,他究竟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正在迟疑之际,康熙果决的语气打断了常宁的思绪。“好了,不必再想,也不必再说什么了。朕已经全都知道了,你也不用再同朕解释,也不要试图让朕改变心意收回对福全的惩治。你若是还信任三哥,就不要再在三哥面对提及此事,三哥自会妥当处置。”
话已至此,康熙几乎将所有的回路全都堵死,常宁完全失去的说话的机会,他无奈的点了点头,行罢了礼,满腹狐疑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