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皇不走,文玉皇心中开阔了,他抚着她被风吹乱的发,道:“不走最好,我还舍不得你去,但是孙氏一旦覆没,我们需万分小心。”
他喉头哽了一句话却没说出来,父亲接下来要对付的便是庄王,长陵皇自小将这亲叔叔看得重,此事如何应对,还需从长计议。
长陵皇嫣然一笑,道:“许多事情我心知,却从不敢表露,甚至都不敢与你说起。只做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将他瞒骗,他虽老奸巨猾,但多年得意必然自满,不会将我一个毫无权势的女皇当回事情,自然也信我真的一无所知。文玉哥哥,你若与他周旋,我且劝你莫露锋芒,只依着他的话去做就行了。他自是欣赏你的,但因我二人的关系,你越是表现得分外积极,他越是要起疑心。不如学你哥哥公德应,他对姑父唯唯诺诺,说的话却在姑父的亲信中有几分重量。管子曰:‘天道之数,至则反,盛则衰,人心之变,有余则骄,骄则缓怠。’我二人等的是时机,不可冒进。”
文玉皇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夜色凝重,花船上看人,慢悠悠地晃,晃得目光散了,只见眼前人的背后光影嵌出一个窈窕的影子,青绿的半臂,碧莹的玉簪,柔细的声音。
他摸着她的头笑道:“以后不能叫你傻丫头了。”
“我不傻才好!”
花船靠岸,因孙府着火很多人围在路边指指点点,四峰及其他侍卫左右护住二皇,从拥挤的人群中开出一条道来。
人们就着当阳江取水,火势小了一些,但整个孙府被烧得焦黑,如同废墟一般。
长陵皇在孙府正门前默然站着,火光将她的脸照得绯红。
朝堂之上孙氏有心与她互相扶持,但她因忌惮公德一禀绝不能以身犯险,只能以眼代声。
正门中出现一个黑漆漆的人影,踉跄无助,几欲跌倒,他蹒跚着向外走,抬头望了一眼站在正门口的长陵皇,似是笑了一笑。
长陵皇心中一动,欲上前,旁边立刻冲出一队官兵,等在门口,长陵皇瞟了一眼--公德亲兵的衣服。
那人仰天长笑,声音干哑得快要冒出火来,他缓缓举起被烧得焦黑的手指着长陵皇厉声道:“你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我孙氏的冤魂今晚就会向你索命!要拉你一起下地府,下油锅!不,不!我孙氏不做亏心事,一门忠良必会飞身化羽!”
公德亲兵顺着那人的手回头看来,认不出长陵皇,却认出了文玉皇,他们立刻跪下道:“参见陛下!”
一时间孙府门口围着看火的百姓黑压压跪了一大片,长陵皇收回目光募地一点头,那人似再也撑不起身体的重量,轰地一声倒在地上,忽然正门上燃烧的牌匾和瓦砾砸了下来,将那人埋在孙府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