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与一般妓院无异,中间是开阔的大堂,除了吹拉弹唱的花台,还摆着十二张鱼白理石圆桌,这会儿桌子都坐的满满的,好不热闹,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在堂内穿梭,笑颜如花,伴着身旁锦衣华服的恩客,倩影妖娆。在大堂的边上是两行稍高的环室,用楠木雕柱和镂空的紫金画壁隔成了一小阁一小阁的,里面儿的客人既可看到堂上的表演,又可在阁内做些,呃,自己想做的事儿。
龙儿拉着我的手,找了个靠近花台的阁子坐下,她拍拍手,让跑堂的小子送了些点心和荷花露过来。
我们一边儿吃东西,一边儿聊着万花楼的生意。听龙儿一说,我才知道,原来华春城的万花楼和别的妓院不同,万花楼买来的姑娘一律不强迫,因为不是迫于无奈,她们也不会被卖到这烟花之地,所以梅娘,也就是龙儿的娘亲,会让她们自己选择是走是留,若是要走,便每人给十两的安身费,若是要留,选择卖艺还是卖身也是由她们自己做主,只要能替楼子赚到银子便可,梅娘还会根据她们赚的钱多少,按一定比例分给她们一些。
虽是妓院,可这样的妓院却让我心里有一丝动容,谁说妓女无义,能开这样的妓院,梅娘必是非凡的女子。
“藿香姐姐不是京城来的吗?京城也有一家万花楼呢,”龙儿塞了一块儿糯米糍进嘴,“那可是我们的总号呢。”
我半眯着眼,不屑地说:“那儿可比这儿差远了。”
“姐姐一定没去过,才会说这样的话,”龙儿看着我,“所有的挂万花楼招牌的楼子都是一样的,一样的经营方式,同一个东家。”
我没去过?笑话!不过,同一个东家,难道京城那家也是梅娘开的吗?
我正打算问,外边儿花台上的吹弹却忽然停了下来,我和龙儿不得不打住说话,往那边儿看了过去。
原来是一个油头粉面的矮胖子提着酒壶冲上了花台,色迷迷地揪住了正在唱曲儿的姑娘,“美人儿,别唱了,在台子上哼哼有什么意思,下来陪爷喝一口吧,一会儿陪爷回房,爷让你哼哼点儿有意思的。”说完了,还淫笑了两把。
台子下的其他恩客也都跟着他笑了起来,还有好事的吹了两口哨音。
台子上的姑娘清妆素雅,哪怕是置于这青楼烟花之中,仍埋没不了脱俗之质,我仔细看了看,那姑娘,好像在那儿见过?
“这位爷,”那姑娘不动声色地挪开了钳制,笑盈盈地轻道:“您喝醉了。”
那矮胖子见美人一笑,更是心襟荡漾, “美人儿,你真美,瞧得爷心都醉了。”这次他直接抓上了那姑娘的胳膊,“走,跟爷回房。”
“爷,您别这样……”姑娘想再次挣开,可那矮胖子似乎逮紧了就不撒手,她没能挣开,只好赔笑道:“要不琳琅再给爷唱支曲儿解解酒?”
矮胖子哪肯,逮着姑娘的手就要往花台下走,那姑娘甩不开,却又拖着步子不愿下台,两个人纠在了一起。
有些喝得不知道东西南北的客人也跟着瞎起哄,有些姑娘又上去帮忙,一时间场子里乱成一团。
“该死的!”龙儿桌子一拍,立起来就准备冲出去,“居然敢趁我娘出去办事的时候,在万花楼闹事!那些打手都死哪儿去了?”
打手……
我心里一突,我用的迷香可不是一般的迷香,没他个十来个时辰,是没那么容易转醒过来的。
我拉住龙儿,要替她出去。
这时,一抹绿色的影子掠上花台。
“啊!”矮胖子惨叫一声,从花台上飞了下来,刚刚握住那姑娘的手极度不自然的垂着,看上去八成是脱臼了。
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没下狠手。
“是风。”龙儿的两只眼睛又灿灿发光了。
那抹绿色的影子从台子上下来,在一个白色身影的身旁站了下来。
“咦?”龙儿蹭的站了起来,刚刚眼里的光芒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惊讶,“东家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白色的身影整了整袖子,漫不经心地环视着刚刚还乱成一团的大堂。
就在他扫过我们这个阁子的时候,我的眼睛也瞪得溜圆,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他,盯着那张脸。
万花楼的东家……是王适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