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站了一会,苏青雅才再一次抬起下颚,眼瞳微眯,其中冷邪的光彩一闪而逝,“苏丞相,你挡住了我的月光。”
苏洵面上浮现怒色,却忍了下来,沉声道:“我早该想到,你吃里扒外,早与夜易冷勾结。”
“呵呵。”苏青雅失笑,冷淡道:“我早就说了你无知吧,你更应该想想,是谁狼子野心,把我推进去的?”
比毒舌?比论辩?她丝毫不差。
苏洵呼吸一滞,道:“你未免太天真,莫要以为和夜易冷在一起,便斗得过太后皇上。”
“你忘记加上你自己了。”苏青雅清淡的声音提醒道。
眼见苏洵又是一阵的沉默,苏青雅唇上的笑意也明显起来,眼瞳眯起,其中的幽光如剑锋,轻悠悠的说道:“我不是你的女儿,所以不必演戏。凤离会怎么样,我不在乎,告诉你吧,我只是被你们逼出本性来了,有点不开心,想要你们痛苦。”
她的话很简单,更像是在撒娇,小孩子闹脾气。
但是,苏洵心中却莫名的沉重起来。
她又低低的笑出声来,眯起的眼瞳宛如新月,美丽动人,又有些诡异的透彻如冰,“苏丞相,娘叫我万事随心,这就是我的心思。”
苏洵的面上顿时变得复杂起来,看着她的目光好像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透着她看着别人。随后他第一次露出一丝痛苦神色,声音低沉:“我爱她……是她太倔强……”
他爱她,只是她倔强得不给他一点的余地。
苏青雅沉默,笑容略带讽刺。
苏洵瞬间恢复过来,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很像她……不愧是她的女儿。”说完,就转身离去。
这一次,他们就真的是完全敌对了吧。
苏青雅笑着,脑海中想到柳芸,不禁笑得温柔起来。
或许她和柳芸是真的很有缘,连苏洵都说了自己很像她,所以说,她们是母女不是吗。
“苏小姐,多日不见了。”耳边一道温和尔雅的声音传来。
付霄着着白衣,眼如墨玉,轻轻眯着,弧度很完美,泛着和熙的友好笑意。
苏青雅看着他,微微沉默起来。
“莫不成,苏小姐忘记了我?”付霄丝毫不见气恼,笑容亲切和善,“需要我再次介绍下自己吗?”
“若是你想的话,我无所谓。”苏青雅收回心中的思绪,仰头轻笑,道:“你的介绍里有没有详细一点的?例如你是中立还是……”
整个凤离已经内朽,多数人都已经分成了两派,或者中立。
他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懂。
付霄笑了起来,“苏小姐,真是越来越直接了。”
苏青雅不置可否。
付霄便自然的坐在她的边上,说道:“苏小姐这样做好么,刚刚从赤王身边逃离,却又回来。”
“我要想过平常日子,但是本以为刚刚出局,却不得善果啊。既然这样,就只有自己把这盘棋下完了。”苏青雅懒散的说道。
“苏小姐太倔强。”
“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苏青雅眨了眨眼,有些俏皮。
她就倚靠在椅子上,整个人看似懒散,但实际上全身都在戒备着,犹如一只捍卫着自己的小猫,虽然这只猫的利爪同样锋利,一不小心就被抓伤,但是他依旧觉得异常的可爱。
付霄手指轻动了动,收回了看着她的目光,渐渐恢复平静。
两人坐在一起,被其他人都看在眼中,夜易冷与夜以璿同样就其中。
夜以璿依旧有了变化,成熟了不少,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挣扎,似乎是动身过来的,只是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付霄终究是没有动。这都被苏青雅余光看在眼里,也是她没有叫付霄离开的原因,比起付霄,夜以璿要烦许多。
直到宴会结束,各人离开,苏青雅也坐上夜易冷的马车。
马车里很空旷,放着暖炉,苏青雅坐了一会就忍不住半眯着眼睛,自从她醒来后,就是行军赶路,刚回来又是参加宫宴,到现在还没有真正休息过,身体也没有完全好,总是容易疲惫嗜睡。
夜易冷见了,轻声道:“睡吧,到了我会唤你。”
“恩。”苏青雅点头,就靠在马车边缘上,闭上眼睛。
夜易冷看了一会,伸出手揽上她的腰身。
苏青雅目光顿时睁开,静静的看着他。
“靠在我的身上会容易睡。”夜易冷说着,手没有放开也没有用力,看她的决定。
苏青雅想了想,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
夜易冷轻扬起嘴角,动作轻柔的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低头就可见她安静的睡脸,就如睡莲,没有了平日的冷静和凛然,轻灵得娇小。
细细的看着,渐渐也是有了些睡意。这些日子,苏青雅没有休息好,他又何尝不是。
暖阳雪融,冬天也渐过。
赤王府东苑雅阁,藤木椅子上,苏青雅身上依旧裹着一件狐毛大衣,青丝随意披在脑后,面容已经完全张开,比以往更是美丽耀眼,别人都说女人十八一朵花,确实是如此,她便是越长光彩越胜。
刚刚喝完药寻端过来的汤药,苏青雅将碗放到一边,然后看着依旧站在她面前的男子。
药寻站如松竹,神色清冷,就算是在夜易冷身边时同样是如此的,让人觉得他根本就没有在乎的东西,甚至连死都不怕。苏青雅转眼一想,或许他是有在乎的东西的,这医学不就是吗。
她的药都是他亲手制作亲手端来,这是他的习惯,只要是他要救的人,就会亲手做所有的一切,不出一点的意外。
“你有话要说。”苏青雅淡声说道,并未问话而是陈述。
药寻面色不变,道:“你的身体已经调理好,今日我便会走。”
苏青雅眉目微微一挑,他不是会像和她包行踪的人,更不会是舍不得她,那定然就是他走之前要说什么。
药寻目光轻微的波动,看了她一会道:“你是个不错的女子。”能够被他称赞的女子少之又少,一只手数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