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琮令身后的小喜子推他上前,他向皇帝说道:“父皇,此事事关十二皇妹安危,又与白代诏性命攸关,何不交由大理寺处理?这宫婢也得好好审审。”
众人皆知龙琮此言公正有理,却无人声援。
大理寺有君子恒坐镇,他又与她私交颇好,这是天朝近来人人皆知之事,五皇子岂会不知?他此言是在为她寻最好的出路么?
白青亭抿唇而笑,她心中独自笑得欢快,君子恒确实是她最好最保险的出路。
“五弟此言差矣,事实既然已摆于眼前,理应由父皇决断,何需再由大理寺审判?”三皇子龙纹终于出言露出与他母妃同样的目的,他对皇帝尊道:“父皇,十二皇妹虽无性命之忧,然却是昏睡不醒,何不严刑以待,让白代诏说出令十二皇妹安然苏醒之法!”
龙纹一开口便要对她严刑以待,白青亭并不意外,可心里想着,怎么她就这么失败呢?
蔡德妃此时已近魔怔,听到有苏醒之法,她已猛然冲向白青亭,拉扯着白青亭的手臂,怒喊着:“你快说!你到底把本宫的玫儿怎么了?你快让本宫的玫儿醒过来!醒过来啊!”
白青亭任由蔡德妃摇晃她的肩膀,她的身子如空中飘浮的柳絮轻软无力,发鬓已乱,手臂亦让蔡德妃修长尖锐的指甲掐出道道血丝。
爱女之心,如同她的爱姐之心。
她深深凝视着蔡德妃,“德妃娘娘,公主殿下真不是奴婢所伤,为何昏睡奴婢亦确实不知缘由……”
“你还狡辩!你还不肯放过本宫的玫儿!”蔡德妃疯狂地尖叫着,她已然听不进任何言语。
“啪——”
蔡德妃打了白青亭一个巴掌,响亮的声音彻底让在场之人停下心中各自的鬼胎。
白青亭的脸歪向一边,左颊一个五指山的印记渐渐浮起,清晰可见的五指烙印慢慢肿了起来,火辣辣地烫着。
“你不肯放过本宫的玫儿,本宫便要你死!”蔡德妃尖锐的言语方落,她的双手已掐向白青亭的颈脖,她咬起牙使力掐着,她是真的想要掐死白青亭。
这样愤恨她一心要她死的蔡德妃惊得白青亭一时忘了反应,怔愣着被蔡德妃狠狠掐着,她无法相信平日贤静的蔡德妃怎么会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偏激可怕?!难道母爱的力量真的让人疯狂让人舍生忘死么?
白青亭想起上辈子在现代,她亲耳听到大姐姐真正的死因后,她当场虽无反应,可过后她被想杀光所有人的*折磨得不成人样,而她的精神也在那个时候开始慢慢走向病态。
那些罪恶的人,那些逃脱法律制裁的人,那些为私欲而视他人性命于无物的人,不是一个个都活活死在她的手术刀之下了么!
无论什么爱,爱的力量总是强大的,强大到令人无法想象。
“呵呵呵……”白青亭低笑着,殿内的众人却被她突然的笑声皆惊了一跳。
她的笑低而婉转,清灵悦耳,可莫名地令人生出阴寒之感,冷嗖嗖地从脚板窜起,一直钻入人的灵魂深处。
皇帝看着这样的白青亭,沉声下令:“来人!将蔡德妃送回寝殿好好歇息!”
他就如发怒前的狮子威武傲立于众人间,虽无张牙舞爪,可他的每一句话皆能让人在心上思量几番。
此举是还护着白代诏?
众人在心里默默猜着。
跟着皇帝齐齐过来的刘德海与吕秋之看着白青亭狼狈的模样,皆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特别是吕秋之,她原本就急得眸中水光毕现,此时一见白青亭被巴掌呼得整个脸肿个老高,嘴角慢慢渗出血来,她的泪已不受控制。
吕秋之往白青亭身旁一跪:“陛下,白代诏是不会害安遂公主的!请陛下给白代诏个机会!”
刘德海见状也终忍不住为白青亭求情:“陛下,吕司记所言极是,白代诏在宫中多年,为人处事大家心中皆是有数的,要说白代诏意图谋害安遂公主,老奴也觉得匪夷所思。”
刘德海与吕秋之终究不是同一个份量的人,吕秋之说的话皇帝全然未听进去,可刘德海一说皇帝至少移动了视线。
他看向刘德海,沉吟着。
刘德海继而又道:“陛下,何不依了五皇子殿下所言,将此事交由大理寺君大人查个水落石出?”
司景名这时也从外面进入含光殿,向皇帝禀道:“陛下,臣将居德宫周围迅速查了个遍,并无可疑人物。臣想着或有遗漏,便扩大了范围,令黄骑卫守住皇宫的各个出口,严查可疑人物!”
龙纹冷笑,“可疑人物尚在殿中,殿外哪里查得到?”
“陛下,虽说白代诏多年宫中侍候,没功劳也有苦劳,可人心最是难测,又怎么能以此来断定一个人有无罪呢?”莫问心字里行间皆是反驳刘德海的话,“还请陛下三思,莫让安遂公主平白伤及性命,更莫伤了蔡德妃拳拳爱女之心!让不法之徒侥幸逃脱!”
白青亭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言的争论,波澜不惊地听着看着,宛如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戏台子,而她正看着戏。
这样置身事外的态度让许多人不由投以目光,其中便有司景名、龙琮、龙琅、龙纹等人,她如此狼狈又深陷杀害公主嫌疑,可她面上竟无一丝慌张惊恐。
气定神闲。
众人想到了这么一个词。
原本沉默不语的八公主龙琏突然指着白青亭惊道:“难道是因着重阳节那日十二皇妹邀白代诏放风筝,继而害得白代诏狠狠摔了一跤从而怀恨在心么!”
“八皇妹莫胡乱猜测,白代诏岂是此等记仇的小人!”龙琅轻声为白青亭辩解,“父皇,那一跤虽听闻确实令白代诏颜面尽失,宫中也有不少人暗底里以此玩笑。但儿臣相信,白代诏并非此等毫无胸襟之人。”
龙琏双目惊惶怒恐,小嘴微张不可置信。
龙琅义正严辞,却是暗指她不堪折辱挟机报复龙玫的可能。
这下,她的嫌疑更大了。
白青亭泰然自若一笑置之,演得真好,一唱一和,兄妹齐心,其利断金啊!
龙宣道:“司景名。”
“臣在。”
“将白代诏押往大理寺监牢!传朕口谕,着大理寺卿严查安遂公主遇袭一案!不管凶手是谁,皆给朕严惩不怠!”龙琏与龙琅的话仿佛是最后一根压挎龙宣心中犹疑的稻草,他在争论中沉默权衡,终于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