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晓得这样的事得私下问问,这会得装做不知,也莫要好奇。
话题既然说开了,君子恒也想趁此机会问问龙琮的意思:
“即是你认为我得有理,那么你便告诉青云哥,你心中可有合意的人选?若是有……”
龙琮打断了君子恒的话:“青云哥!”
君子恒停住了,他看着龙琮。
他没有唤龙琮为殿下,就是因着并不想臣子的身份来与龙琮谈论此事,更不想龙琮因着皇权而去牺牲一辈子的幸福。
他知道龙琮能够明白,正如龙琮深刻明白自身的重任一般。
白青亭感到不寻常的气氛,她安静地坐着。
龙琮过了会道:“青云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更明白母妃对我寄以的厚望。”
他看着君子恒笑:“你知道么?当初知道了青云哥决定站在我这一边帮我,母妃有多么的高兴,她让我一定听青云哥的话,一定要听……”
君子恒没有说话,正如白青亭一般安静地当个听众。
龙琮起身走了两步,他背过身去,似乎不想面对着君子恒与白青亭,又似乎是不敢面对:
“我知道,我这样利用青云哥不好……可我……我别无选择!我有想要守护的人,我不能像三皇兄那样,因着母妃不像皇贵妃娘娘那样,有那么强硬的娘家与手段!我不能倒,更不能败!”
他转过身来,走近君子恒:
“青云哥,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一定办到!我也知道倘若我败了,不仅是我与母妃会万劫不复,青云哥与君府,及那些支持我的世家官员皆会受我所累!故,我不能败!”
君子恒站起身,他看着眼前这个仅小他四岁的龙琮。【ㄨ】他的心里有些不好受。
大概除了萧婕妤,没有谁会比他更了解龙琮自小所受的苦难,与肩上所被强制压上的重担。
君子恒道:“殿下,下官明白殿下的意思了。”
这是要公办的意思。
白青亭也听明白了。龙琮饶来饶去的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想告诉君子恒,他不能败。
而不能败,便得巩固权势。
京都的各股权势盘根错杂,除归附太子龙琅、五皇子龙琮之外。还有属皇帝一派的势力,这股势力属于中立,更有观望之意。
说到观望,皇帝龙宣更是如此。
他时不时地考验一下龙琅与龙琮,有意无意地牵制两人的势力,虽然龙琮的势力在君子恒特意的扶植之下,所经短短数月,尚不及一年,其势力还不能与龙琅的强力较上一量。
可龙琮这边的优势胜在君子恒与皇帝亲近,皇帝待君子恒也向来毫无顾虑。
有了君子恒这层关系。所有与君子恒交好的势力自然成了龙琮的助力,其中最令龙琅忌惮的便是司景名。
当然,皇帝最是忌讳龙骑卫与皇子扯上干系,司景名这个黄骑卫都统为了避嫌,为了不让皇帝生疑,他几乎在君子恒与龙琮结盟之时,便不再与龙琮私下过密的往来。
但也没断了联系,毕竟他与龙琮先前的交情并不比他与君子恒之间的交情差多少,要真论起来,也就差上那么一星半点而已。
然而。司景名与龙琮却再不也无法亲密起来。
至少表面上是,绝对必须是!
皇帝在看着,京都所有势力都在虎视眈眈。
他们谁也输不起,他们谁也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君子恒看了看白青亭。又道:
“这事便交给你吧,你看看,执天府中有哪家的姑娘适合当五皇子妃。”
白青亭轻松应下:“好啊!殿下可有什么要求?”
龙琮本来有些激动愤然,更有些微的无奈,被君子恒与白青亭这样一来一去的话给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笑了笑:“嫂子说的要求……是何意?”
白青亭道:“就是相貌上的要求、性情上的要求、做人处事上的要求等等之类的。”
君子恒道:“说说吧,总是要陪伴你经历风雨的枕边人。虽说是在家世上面有所局限,人选不会很多,但总得找一个最合你心意的姑娘。”
龙琮退回桌旁坐下,抿了抿嘴,又舔了舔唇瓣,似是在做一下艰难的决定,好一会方道:
“我也没什么要求,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若我真的败了,她的娘家至少能保住她……”
白青亭转过君子恒,越过八仙桌上前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轻斥道:
“说什么呢!”
君子恒对她这样突如其来的以下犯上之举,心中竟是半点也没感到奇怪。
他并未说什么,也未阻止她的举动,只是含笑看着被她拍得一愣一愣的龙琮。
白青亭继续道:“说话做事之前,都要好好地想一想后果!既然当初你起了心思,那你便只能勇往直前,毫无畏惧地去争取胜利!而不是这样瞻前顾后,总说一些丧气的话!”
龙琮被她训得没回过神来。
待他回过神来,白青亭已然又道:
“倘若你一开始便有了你败了,她娘家人必须要保住她,或者能保住你们的孩儿,像这样的想法的话……那我收回刚才应下的话!”
君子恒这会不得不出声:“青亭……”
白青亭看向他:“我是认真的!既然他已将你及整个君家,甚至我背后的白家都拖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那么他再这般怀着不能担当的心思的话,在接下来的荆棘之路上,你认为他能走得下去么!”
君子恒道:“殿下只是心慈……”
白青亭冷笑道:“心慈?真正心善的人是不会以此来与你交换做明家满门翻案的交易的!”
君子恒轻斥道:“青亭!”
白青亭冷哼一声,无视他劝告她慎言的眼神。
她知道她是冲动了,但现在冲动得罪龙琮,总要比以后莫名奇妙被龙琮害死的强。
她没有再开口,她走出了厅堂,到外边去透下气。
她需要新鲜的空气平复下心中动荡不已的愤愤之气。
厅里只余下君子恒与龙琮,君子恒试图为白青亭解释:
“青亭只有在自已人面前,方会如此不顾大局乱了分寸……”
龙琮抬手止住了君子恒的解释。
无需君子恒的解释,他也了解白青亭的性情,更明白白青亭能在深宫安然无恙九年,且还步步高升为宫廷女官之首的缘由。
那样步步谨言慎行的白青亭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乱了分寸,无矢放的。
如君子恒所言,只有在自已人面前,她方会无所顾忌,想到什么说什么,那样的真实不客气。
龙琮的心此刻是暖暖的,白青亭的直言训斥就似冬日里的一抹暖阳,毫无预兆地折射入他的心上,异样地温暖着他自小冰冷的一颗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