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亭不理会斯文男。
能不能到京都,这还得两说。
马车与将马车护于中间的十三匹骏马速度不慢地奔走在大道上,这大道离中元县已越来越远。
白青亭面色微沉,满脑子想的尽是小二那张普通圆脸。
她心中对自已无甚不安,她知道斯文男不会伤害她的,可一想到小二,她心里就乱成一团,纠得生疼。
若说小二与小九真的死在那密道中,她又不大相信。
小九她尚不了解,可小二她却是十分了解的,小二不可能那么容易便死!
正胡思乱想间,奔走得左颠右覆完全是在拼速度的马车却突地停了下来。
白青亭掀眼看向车帘处。
斯文男本在闭目养神,这会也睁开了双眼,疑惑地看向车帘处。
马车外很快有人禀告:“大人,前面设了关卡,我们怕是过不去!”
斯文男不以为意:“什么关卡这般厉害,连我也过不去?”
那人回着:“是赤骑卫齐云朗!”
斯文男终于重视起来:“哦?是他……他带了多少人?”
那人道:“将近百余名赤骑卫,将通往江吕县的整条大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江吕县,是中元县前往京都的必经之县。
齐云朗会将关卡设在此,明显是知道了斯文男会自这条大道回京都。
斯文男眯起了眼:“看来他真是费了不少功夫,连齐云朗都让他收买了!”
白青亭浅笑:“既然他能让齐都统守在这,这便说明他也快到了,你说,若是他到了。你又被阻在这里卡着不动,那将是一番怎样的场面?”
斯文男面显微怒,冷声对马车外的人道:
“去与齐云朗说,如若他想保命,想保住齐家后代子孙安平,就让他快些滚开,让本大人过去!”
那人应是。骑了骏马往前方尚有三丈远的关卡快奔而去。
齐云朗是否是受斯文男所胁。白青亭无法肯定答案。
不过她相信君子恒,于是便也暂时信了君子恒寻来的帮手齐云朗。
斯文男见她泰然处之,除了在密道外见到密道崩蹋而面色大变之外。他再无见她有旁的神色,连一丝慌乱都是没有的。
他想,她不是太过相信君子恒,便必有后招。
可她全身丝毫未有武器。力气虽是恢复了,可要拿那身手对付他或他底下的十三名高手。那是痴人说梦!
他向来对自已颇有信心,特别是一身武功,更是信心十足。
莫说白青亭,便是君子恒身边的小字辈小一。也绝非是他的对手。
斯文男想到这,不由想起堪有与他一比的钟淡。
钟淡的武功是他目前遇到过的最强劲的高手,若非钟淡上回差些要了白青亭的性命。令他着恼,不禁出言训了几句。也不致令他与钟淡的结盟至今搁浅。
此次回京,他或许应该上钟府再拜访一次。
这个盟友,怎么想他都不应该放弃!
那人很快回到马车旁禀道:“大人,齐云朗说了,大人可以过去,但车里的白三姑娘却不能过去!”
白青亭心上一动。
斯文男亦是睨了她一眼,见她眼眉皆动,不禁酸道:
“怎么?听到救兵来了,你很是高兴?”
白青亭也不避讳,何况他将话说得那般明白了,她再装便过了:
“自是高兴的,如何?你打算是放还是不放呢?”
斯文男哼了一声,却是不答她,只对马车外的那人道:
“你再说!便说我与白三姑娘必须都得过这条大道,让他赶紧让开,否则齐家必得灭族!”
那人再次应声而去。
白青亭却有点小担心了。
毕竟这样拿全族性命来换她一条性命,着实不合算。
凭心而论,若是她,她定然是不做这笔买卖。
这齐云朗指不定一听斯文男冷绝的狠话,便会一个撤得不见人影。
斯文男问:“你开始有点担心了,是么?”
白青亭道:“我只是在想,若因我累及齐家全族人的性命,我岂不是罪过?死后怕得下十八层地狱了。”
斯文男未想此刻她竟还有说笑的心情,可她却道,她并非说笑。
那地狱真是有的,只是他尚未得见。
不过也请他安心,早晚他都会见识到十八层地狱的非同凡响。
她此言,无非是在诅咒他。
他却听得可有可无,全然不信。
她觉得无趣,索性闭了嘴,省省口水。
这会那人又回来了:“大人!齐云朗犟得很,只一味道‘大人可以过,白三姑娘必须留下’的话!”
斯文男道:“他既然敬酒不吃想吃罚酒,那你们便让他瞧瞧!”
那人甚是为难:“大人,赤骑卫百余名……我们全上也不是对手!”
马车外传来一记声响,是那人跪下请罪:
“大人!一切为大人安危为重,还请大人三思!”
那人说的是实话,斯文男也晓得,只是他不甘心。
他已经做到这等地步,让他在最后的关头放弃白青亭,他万分不甘心!
何况海宁府一行,他显然已损兵折将,怎么能再将攥在手中的她再放开呢?
贾从藕已然被君子恒拿捏住,贾从芝远来京都来趟这混水,显然也是脱不了干系。
他收到线报,君子恒已将贾氏兄弟控制住,这其中他若想保住自已不受牵连,那便只有现今尽快赶回京都,布置反击!
可很显然,如若他真在此时放弃了白青亭,自已回到京都,那无疑他还有机会将他与贾氏兄弟的干系尽数断清。
但这般一来,他亲下海宁抓白青亭的长久计划将毁于一旦!
走,他尚能保住已身,不受皇帝疑心。
不走,他能得了白青亭,却得冒着被皇帝降罪,甚至更严重的后患。
走与不走,斯文男已陷入两难。
白青亭自然也瞧得出来,他正处于挣扎当中。
但她想,最终他还是放弃她的。
毕竟她若猜他的真正身份没错,那她在他眼里充其量也只是一个一时好奇而非得到手不可的女子。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意外。
相较于他的大好前程,她实在太过渺小。
他此刻会这般为难,仍挣扎不定,不过是一时被不甘心蒙了眼,待再过片刻,他必然能理清其中的轻重缓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