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华阁,已过夜半子时,她打着呵欠爬上床,又想起一事,忙又爬了起来到院落的梅树下,开始挖土。
挖了一会,一个黑麻袋子被她拖了出来,打开一看,被她在刚来的第二日用匕首生生剖开的猫儿毛发油亮,内里脏器新鲜依旧,肉身丝毫未损,就像是睡着一样。
她满意地笑开,那宫婢的尸体应该也没问题了。
本来她担心不老散的功效,于是用了这猫儿先做了实验,而事实证明,不老散果真有效,甚至比福尔马林更为好用。
她没有再将猫儿埋回去,反将它连袋带猫提回寝室丢入暗室,想着有机会定要寻个好地方将它埋了。
过两日在御前侍候的时候,白青亭寻了个看起来是个好日子的时候向皇帝表示,她想出宫去亲自采买些瓜子仁、核桃肉等用来做米锦糕的配料。
龙宣先是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再取笑她道:“是不是挂念宫外你那宅子里养的那些小宠物了?放心,饿不死。”
她才不怕饿死一两只的,就算全饿死了也没关系,不然早晚也得成为她刀下之魂。
清华阁原主就养一只猫儿一只小鹦鹉,猫儿嘛她待选个好日子将它给埋了再立个碑什么的,至于小鹦鹉只要它不乱说话,被她丢在院子外梅树梢上,想是猫儿的失踪令它察觉得什么,这几日倒是数它最老实安静,她便且留着闲养着。
宅子么养得多些,记忆中有猫有狗有鸡的,怎么昨晚她去的时候竟一只也没见着?
白青亭心里奇怪着,面上正色回道:“诚如陛下所言,那些小动物一时半会还饿不死,奴婢是真的想办好做米锦糕这件差事,以谢陛下圣恩,请陛下成全!”
龙宣不置一词,用完膳起身,临出乾心殿时终于缓缓地说了句她想听的,“去吧,莫玩疯了。”
这回她正色中加了点小小激动,躬身道:“奴婢谢陛下!”
去御馐房的路上,见秦采女与御馐房的陈御厨谈得正欢,她悄然站了一会便离开了,这几日秦采女都未来找她,她也已证实凶手并非皇后指使,而是皇贵妃,那么秦采女是哪儿听到是皇后想杀她?
本来她想去御馐房早点与采买的人出宫的,现在看来应先找秦采女好好谈谈。
白青亭站在秦采女平日的必经之路等她,等了片刻便见她心情不错地走了过来,“慧儿。”
秦采女显然没有料到会遇到白青亭,讶道:“白姐姐,你是在等我么?”
“是,我在等你。”白青亭挽上秦采女的手,边沿着路走,到僻静之处,确保周围无人之后道:“慧儿,之前你说是皇后娘娘想害我,是哪儿听来的?”
秦采女一征,不明白她的意思,白青亭只好又道:“我是说,是什么让你肯定是皇后娘娘想杀我?”
秦采女虽还有疑惑,但她一向对白青亭有什么说什么,这几日因着心中未能与白青亭共患难而愧疚不已,现在好不容易白青亭主动来找她,她怎么也不能让向来敬爱的白姐姐失望。
她想了想,道:“这个得从白姐姐从月台被抬回清华阁之后说起,那时都说白姐姐已无救,连君院首都断定了。我听后很伤心,怎么也不相信,去给姐姐拿晚膳的时候,御馐房里的有些人便指着我的背后在议论,说姐姐都死定了,还费什么功夫,还说皇后娘娘要灭的人,阎罗王不敢不收……”
白青亭扶额,“就凭这个?”
秦采女这时也察觉自已有些武断了,喃喃道:“再加上后来我一细想,想起白姐姐跟我说的白采女之事,于是就……”
白青亭默默叹了口气,“于是就断定了?”
秦采女不好意思地点头,后又肯定道:“白姐姐,我觉得除了皇后娘娘……”
“不是。”白青亭道,“这事你不要再管,也不要再想再提及。”
秦采女哦了声,虽然也还是很好奇不是皇后娘娘那是谁的问题,但白代诏都这么说了,她是一定听的。
白青亭又问:“你与陈御厨很熟?”
“还好,我和他也不算很熟,只是每回到御馐房都会聊上一两句。”
“跟他聊得来的时候是不是正是我摔下月台之后?那背后的议论也是他无意中告知你的?”白青亭试探着问,见秦采女听完后容色煞白,她已知晓了答案,“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当差吧,今日你我之间聊的事情你就当没聊过,记住了么?”
秦采女机械式地点着头,回去的步伐显得有些不稳。
白青亭默然,秦采女虽有点明白,但深宫又岂是有点明白便能全然不沾腥的?经此一事,希望她能明白个中缘由成长些。
那陈御厨年岁正好,相貌堂堂,本来挺好的一个男子,只可惜了他是皇贵妃的人。
皇贵妃一方面借秦采女之口来误导她,另一方面又利用林贤妃派人来杀她,两者的矛头皆指向皇后。
她与皇后的正面冲突无非就是白瑶光那件事情,那么皇贵妃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还是只是巧合?
不,不会是巧合。
这深宫大院里,最不缺的是意外,最缺的便是巧合。
即便真有,那十之九九也是人为的巧合。
御馐房派了两个宫婢跟着她,一道出了宫。
出了宫墙不远,便有京都最出名的四条大街。
白青亭眼里一亮,夜里的街道实在没什么好看,白天再看这繁华京都就是大不一样的。
南岩大街通常住些闲散贵人,北岩大街则住真正的皇族,太子府便在其中,西北方的西岩大街住的是朝中权贵,东岩大街下去则大都是平民之所,其中不乏富豪商贾。
买好了瓜子仁、核桃肉等物,两名宫婢看着胭脂铺双目闪光,可她不感兴趣,何况难得出来一趟,她还要好好逛些别的。
在她再三保证没事,回宫也不会说她单独闲逛之后,两名宫婢兴高采烈地奔往胭脂铺。
她挑了一家布庄进去,不是因为它有何特别,只是因为这家布庄姓李。
李家制衣,御用皇商之一。
衣食住行,李家搜罗了整个皇家的衣这一项。
光这一项便足以让李家几代的富贵荣华享之不尽,皇商二字更让李家在商界高人一等,荣宠不衰。
刚入店便听到两名小伙计趴在柜台小声议论,一个侧着身在高谈大论,一个干脆背过身吃着柜后的茶点,吃得津津有味,二人专注得连她进了店门也不知道。
“嘿,你都不知道那嫡五小姐都闹了好几天了,又绝食又上吊的,听说最后明恭候不得法,只好将亲事作罢。”
“你懂什么!”背着的伙计嘴里咽下一口糕点,又道:“听去明恭候府的绣娘说,那嫡五小姐的嫁衣都量好了尺寸!”
“啊?那不是定了?”
“谁知道!这权贵之家的心思咱哪能知道,反正也不关咱们的事,咱们只要吃好喝好便成!”吃撑了站起身想消消食的伙计终于发现了白青亭,惊讶之余很快便回了神,堆满笑容问道:“姑娘,可是要买成衣?”
白青亭点头,伙计又介绍起来:“姑娘,您真是来对了!我们李家制衣有整个天朝最好的绣娘最好的手艺,最好的料子最先进的染布技术,还有……”
“拿最好的成衣来我看看。”白青亭说完又添了一句,“说重点。”
伙计笑容有些僵,这是嫌他喽嗦?
他不敢再多说其他,又见白青亭穿着虽不是穿金戴银,可禁不住气质高雅,谈吐不凡,最重要的是够不客气。
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何况还戴着毡帽,肯定是权贵家的傲气小姐了。
另一伙计忙把偷闲的茶点皆收入内间,回来后也堆满了笑容看她有什么需要,伙计示意他去内间拿最好的那件成衣,他也没迟疑,想来是长久听这伙计号令习惯了。
待另一伙计取来成衣,着实令白青亭眼前一亮,不仅样式新颖,颜色好看独特,更重要的是那针法像极了皇帝身上龙袍的针法。
接下来伙计的讲解证实了她的猜测,“姑娘,这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瞧瞧这样式瞧瞧这针法,样式我就不多说了,这针法可了不得!那是当今圣上身上穿的龙袍所用的针法,叫五乱双面绣……”
接下来伙计说了什么,她没细听也不在意,花大价钱买了他们的镇店之宝后,她便寻了一个茶楼独间安坐,细细研究起成衣上所谓的五乱双面绣。
研究了两个时辰,她终于研究出针法。
在现代,她为了更完美地缝合鲜尸,她可是为此投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学针法上,此后再无什么针法可难住她。
这五乱双面绣虽费了她不少时辰,可她心里却异常欣喜,又学了一种针法!
不过研究明白是明白了,要针法娴熟还需要练,她回宫之后可得抓紧时间练熟,一定要力求与这件成衣上的五乱双面绣一模一样。
白青亭终于有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桌面上未动分毫的午膳,这还是店小二见午膳时间到,好心上来提醒她,她方点的菜肴,可她一研究起喜爱之物便全然忘了时辰,现今都凉透不可吃了。
早过了午膳时分,她抚着此刻方觉饿坏了的肚子,只好起身离开独间,想到外面喊店小二为她重新上一份。
刚打开了条缝,便听到脚步声,还有些许刻意压低声音传来:“……你也不想想,若真成了白代诏的乘龙快婿,你小子可就走了桃花运又走了官运了……好了,入独间再详谈……”
存稿没了,只好又一日一更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