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干到快黄昏的时候九儿才得空歇息一会儿,眼睛又不由自主地望向后院里那扇木板门,想了许久,趁后院里没人在,小小的身子悄悄挨进那房子,一双小手里提着一壶水、两只馒头。
门是从外虚锁的,九儿一下子就把门打了开来,一股屎尿的臭味伴着腐霉的味道立刻扑鼻而来,臭得她差点呕出来。
“怎么,来看我死了没吗?”
憔悴的声音让一双几欲逃走的小脚停住了,九儿诧异地走到木床边,深色的棉被团团盖在一个面容枯缟的人身上,她看起来比久病中的娘更憔悴不堪,瓜子般的脸上消瘦了几层,颧骨突出,本来洁白的脸变得暗黄,还生出几个近乎黑色的大斑,像老太太一样,一双大眼睛望着屋顶,鲜红的血丝一条又一条。
“你、你是蝶落小姐?”九儿不敢相信躺在这儿的人就是那个曾经在台上跳着曼妙舞姿的蝶落。
听出是九儿的声音,蝶落长长的睫毛抖了几下,声音粗嘎暗然,像是老年人一样,“是季丫头啊。艳娘现在连看我死了没都懒得看了吧……”
“你饿不,我带馒头来,水是热的。”九儿小心翼翼地把馒头放到她的枕头,红通通的鼻子总是过好久才呼吸一次,屋子里的屎尿臭实在让人受不了。
“季丫头,我得的是脏病,连我妹子都不敢进来,你赶紧走吧。”蝶落并不是好心,只不过是认命,想当初多少人为她一掷千金只为她回眸一笑,而今连她的亲妹妹蝶起都不肯过来看她一眼,她除了等死还是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