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心一边从医药箱中拿银针,一边淡淡道:“我倒是想反悔。”
闻言,擎天翼眉头一皱,“你……”在目光看到一旁的初画时,他性情突然变得暴戾起来,“她是谁?出去!”
初画站在一旁看向柳无心,虽然听说过大皇子性情暴戾无常,但她没想到这才一个照面,她便见识到了面前之人无常的性子,要公子单独和这样之人待在一起,她还真不放心。
“初画,你先出去吧。”柳无心缓声吩咐道。
初画出去之后,擎天翼脸上的暴戾之色才渐渐消弭,冷声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带任何人进我寝宫。”
“我每次诊治都是初画在旁打下手,你这样是不是有点蛮不讲理?”柳无心轻蹙着眉头道。
“我不管,反正这是我的规矩,我不想再看到刚才那个女人进我的屋子,其他的你看着办吧。”擎天翼黑着脸说道,言语中的无赖直让人想拿鞭子抽他。
柳无心轻叹,揭开擎天翼腿部盖着的毯子,看向他说道:“现在我要给你腿部施针。”
闻言,擎天翼黑着的俊脸顿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继而十分恼怒的吼道:“施针就施针,你给我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我去叫个太监帮你脱掉裤子。”柳无心开口说道,说着就要转身朝室外走去。
“站住!”擎天翼气急败坏的叫道,对着柳无心疑惑的目光,他侧过脸,闷闷道:“你给我脱。”
柳无心站在原地,似是没听清他说什么般,就那样疑惑的看着他。
“我说你给我脱,你是大夫,而且我们都是男人,帮我脱裤子你会死啊!”在她的目光下,擎天翼俊脸生冷如铁,表情十分的僵硬,咬牙切齿的吼道。
“我还是叫个太监来给你脱吧。”柳无心淡淡说道,言语中没有半点波动。
“你!我不准!”
僵持许久之后,柳无心终是妥协了,她找来了一把剪刀,直接将擎天翼的裤腿由下到上剪碎,然后开始认真施针。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一根根的银针插入腿部,擎天翼却没有半点感觉,这双废腿早已没了任何知觉,但看着那修长如玉的手指一点一点的在自己的腿上移动时,他还是忍不住感觉到一丝丝悸动,紧皱着眉头,他的眼中带着几分懊恼,这腿明明没有任何知觉,为何他会觉得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腿部然后延至全身?
“怎么?很疼?我昨天检查时,你都没有任何知觉,照理应该不会疼的。”见擎天翼紧皱着眉头,柳无心忍不住开口道。
见那张抬起的玉颜上沁出汗水,擎天翼突生一种想要为她拭去汗水的冲动,但这异样的冲动让他生生的压制住,他侧过视线不去看那张容脸和那双绝美的眼眸,沉声道:“不疼,你继续。”
见他如此,柳无心也未多想,毕竟擎天翼本就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主。
施完针之后,柳无心起身收拾针筒,一阵眩晕袭突然袭来,揉了揉眉心,心知定是昨夜沐浴时着了凉,再加上这一通施针下来过于劳累才导致了眩晕。
揉了一会儿,待那阵眩晕感过后,她才将针筒收好,看向擎天翼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吩咐初画为你熬药,一会儿的药服下之后可能会很疼,但我已经给你施针将腿部完全麻痹,想来也不会过于疼痛。”
擎天翼看着这个疏淡又体贴的少年,心底有着说不出的复杂,面前少年对他情绪的影响让他很是懊恼,有些别扭的应道:“知道了。”
出了擎天翼的寝宫,柳无心写了一张方子给初画,让她去抓药和熬药,初画跟着她的时间不短,对各种药材方面也很精通,让她去抓药熬药她再放心不过。
初画离开之后,身体的疲惫与不适让她轻轻的皱了皱眉,提步朝居住的庭院走去。
刚到庭院外,便听到一阵泠泠的琴音,寥寥琴音让她身体的不适渐渐消去,就连昏沉的头脑也渐渐变得清明,她坐在庭院外的石桌旁,一边沐浴着阳光,一边享受着那让人舒心至极的琴声。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柳无心有些失望的望向琴声传来的方向,突生一种想要一窥弹琴之人的冲动。
“你知道刚才的琴声是从哪里传来的吗?”柳无心询问着路过的宫女。
在这嗔翼宫内,柳无心并未戴上斗笠,那宫女在看到面前的绝色少年时,一脸娇羞之色,眼中渗满了痴迷,“是,是,是从旁边的慈怡宫传来的。”宫女结巴的说道。
闻言,柳无心淡笑着道了谢,然后出了嗔翼宫朝慈怡宫走去,徒留下那宫女一脸花痴之色的望着那俊秀的身影。
慈怡宫为当今太后所居之地,柳无心有些好奇那弹琴之人怎会出现在慈怡宫,该不会那琴声是当今太后所弹出来的吧?当然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在脑海便被她给划掉了,当今太后至少也有六十多岁了,她实在无法想象出一名六十多岁的老人弹出如此清雅舒然的琴声。
慈怡宫里非常之静,这种静与嗔翼宫那种沉闷的静不一样,这里是安静随和中带着丝丝威严,而嗔翼宫则是沉闷压抑的静。
琴声再起,柳无心跟随着那冉冉琴音而去,最后在一条湖边的凉亭处看到了那个雪色身影,凉亭四周垂着纱幕,纱幕在夏风的吹拂下漫卷开合,她站在凉亭的侧面,在纱幕的漫卷飘散中看到了那张精美绝伦的侧脸。
“是他……”柳无心心底暗惊,她没想到这个能弹出让人安神定心曲子之人竟是那次在青山寺时瞟眼间看到的那名男子,那个和夜吟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
琴声泠泠如水,曲中的安定冷寂让她好像回到了那个犹若仙境般的雪庄,安定、心宁。
“你是哪个宫的?怎么会跑到我们慈怡宫来?”一道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
从思绪中回过神的柳无心侧首看向出声之人,只见面前是一个腰背佝偻的老太监,两鬓皆已花白,但一双眼睛却是极为锐利警惕。